“吱吜”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手电光射了进来,然后我就听到二叔的声音:“石墨,你在里面吗?”
喜儿姐姐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对二叔叫道:“二叔,我和刘婷在这里。”
二叔和凌羽飞、吴一手走了进来,把我和刘婷放开。
刘婷看了一圈四周问我:“石墨,你姐姐呢?”
二叔问道:“什么姐姐?”
我只好给刘婷解释道:“喜儿姐姐看到二叔他们进来,先离开了吧。”
二叔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刘婷也还有些晕晕的,便也没有再多问。
吴一手开车来的,我们上了车以后,二叔告诉我,是刘老五告诉他我和刘婷被孙向英抓到这里来的。
二叔当然不会相信刘老五的话,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把事情的始末向他讲了一遍。
二叔一直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有说,我没有把刘婷是九厄之体的事告诉她,怕刘婷听了不舒服。
二叔告诉我,那个王老板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说那个山庄的项目先停下来,等到双方协商好再开工。
坐在车子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没有了来时的那种冰冷感觉,我有种恍惚的感觉。
孙向英把我们抓起来却突然离开,那个王老板也突然决定不再建山庄了,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警告了他们?
我问二叔,刚才关我们的那个屋子是极阴之地,要不要把它毁掉。
二叔却是摇头道:“那个房子在那里不知道多少年了,既然一直在,我们就不要去管他了。”
二叔的话里,顾多顾忌,难道说,连他也得到了某人的警告?
回到家以后,我妈和慕小乔一番嘘寒问暖,我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和刘婷一起吃了点东西。
我想要送刘婷回去,毕竟今天刘家兄弟这样对她,我有些不放心她。
可是二叔却把我喝止了,让让刘婷自己回去就行。
我能感觉出来,我们家人对刘婷的态度更冷了,似乎他们都知道了什么。
刘婷看了我了眼,低下头默默离开,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角有泪差点滴下来,心里莫名一疼。
等到刘婷离开以后,我妈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命苦呀!”
慕小乔哼了一声道:“什么命苦呀,要不是她把石墨骗出去,石墨也不会被抓,还差点被害!哼,要不是怕你们不高兴,我就狠狠骂她,把她的脸抓破!”
我的脸上垂下无数黑线,在我家呆了几天,这小丫头连家村老娘们打架的手段也学会了。
慕小乔怎么知道是刘婷把我约出去的?
我问她,她却是白了我一眼道:“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你真是不爱生命爱美人,以后接受点教训吧,别再跟着人家到处乱跑了!”
二叔告诉吴一手,如果没事他就可以回去了,这边最近应该不会有事了,真有事再通知他。
凌羽飞自然是要留下来陪在我身边的,慕小乔却是有些恋恋不舍地说快要开学了,自己要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再来东海市,于是二叔就让吴一手把她送到火车站,安排她上车。
二叔又在家里呆了一天,然后说自己还要回洛阳,那边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这边的事似乎告一段落了,却又结束得有些突然,我的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可是问二叔他什么也不说,问凌羽飞人家就说去问你二叔。
靠,都当我是傻子。
二叔和慕小乔离开以后,我在家里整天无所事事,就跟着凌羽飞学习一些技击术。
没事的时候,我就问凌羽飞,他到底是怎么认识二叔的,为什么会答应二叔跟在我身边保护我。
凌羽飞告诉我,他们师门先年前受过阴阳门的恩惠,所以只要阴阳门有需要,他们门派的弟子就要无条件出力尽力。
我笑着问他,那要是我要他一辈子跟在我身边,是不是他也就一直跟着我。
凌羽飞笑笑道:“反正我在家里,也是自己做工挣钱吃饭,只要你管我吃饭,一辈子跟着你就是了!”
我在外面遇到过几次刘婷,她每次都是远远就躲开我,不过脸上再也没有了原来那种快乐。
我给刘婷发过几次短信,想要问她现在在家里过得好吗,刘家没有为难吧,可是她都没有回。
也见过几次刘老五,他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热情地和我找招呼,我简直都要怀疑把我骗到县城附近那个房间里,要害我的是不是他了。
而刘老大却是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喜儿姐姐告诉我他身上那些丑陋的伤口并没有真的被治好,而且他的灵魂也被孙向英身边的那个鬼降师给吸走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刘家的其他几个兄弟,还是在外面跑路,似乎刘老大出来,也并没有把他们家的事摆平。
刘家原来在我们村里那是相当的嚣张,可是现在却变得低调了许多,刘老五的那些小弟也不再多多招摇过市了。
期间,石二柱却是来过我家几次,每次都装成是来串门,旁敲侧击地问我二叔什么时候回来。
我知道,他关心我二叔的事是假,其实是因为村子外面那个山庄停工,他本来应该得到的好处没有得到,所以有些焦急。
二叔再次变得神秘起来,给他打电话经常不接,偶尔接一次也说在忙,至于忙些什么却是从来也不说。
我爹妈早就习惯了二叔这个样子,反而是我,经常会想他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抓鬼。
开学前三天,慕小乔给我打电话来,说她爸爸会派车送她来上学,要我提前去东海等她。
我妈听到是慕小乔,高兴得什么似的,把早就给我准备好的东西搬出来,然后给吴一手打电话,让他送我去东海市,吴一手答应说明天一早来接我。
想着要去东海了,也许要到过年放假才能回家,我便跑到爷爷的坟前,给他老人家送了一些纸钱,磕了几个响头。
回来的时候收到一个短信,却是刘婷发来的,她告诉我自己上了省城的一个民办大学,现在已经上火车了。
孙向英没有再出现,也许刘家的人不会再害刘婷了,她出去上学也好,等到大学毕业,自己找工作挣钱,也就不用再依靠刘家了。
喜儿姐姐却是在我的身体感叹道:“九厄之体虽然悲惨了一点,但是最后的实力却是很强,只要有高人教授,日后成就必定不凡。而且刘婷对你也是十分深情,可惜了。”
我问喜儿姐姐,在慕小乔和刘婷之间,她会选择谁。
喜儿姐姐迟疑了一下道:“如果是我选择的话,也许也会和你妈一样,选择慕小乔吧。可是这也不妨碍你和刘婷好呀,在我们那个时候,男人三妻四妾可是正常得很呢。虽然你们现在不允许娶两个老婆了,但是先拿下再说呀。”
想不到喜儿姐姐竟然教我这么做,我心里有些烦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当天晚上,我刚躺下,便是一股倦意袭来,然后就看到爷爷从门口走了进来。
朦胧间,我忘了爷爷已经去世了,就要从床上站起来迎他,爷爷却是很快走到了我的床边,伸出手来把我按下。
爷爷的脸上,是一片慈祥,看着我满意地道:“石墨呀,你没有辜负爷爷的期望,成为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爷爷别提有多高兴了。明天你就要去上学了,以后爷爷再也见不到你了,又有些舍不得呢。”
爷爷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哭了。
我忙道:“爷爷,我虽然去东海上大学了,可是放假还是能回家看你呀,你别难过。”
说着,我伸出手来替爷爷擦眼泪,却发现他的脸很凉,并没有眼泪流下来。
爷爷却是对我道:“乖孙子,你放假可以回来,可是爷爷不能再回来了呀。好了,看到你这么出息,爷爷就放心了。”
说完,爷爷就要离开,我的房门却又被推开了,从外面又走进一个老头来。
这个老头我认识,他是宋二福村上的,长年瘫痪在床,几十年都不能下地走路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我家,还直接进了我的屋子。
一进门,老人就对我爷爷道:“老哥,你不是走了很长时间了吗,怎么还留在这里?”
我爷爷笑笑道:“这不是我孙子还没去上大学吗,我想着再看他最后一眼。怎么?兄弟你也要走了吗?”
老人也是笑道:“受了几十年的罪终于解脱了,终于可以再体会一下走路的感觉了。这不是要拿过路票吗,来求山神爷爷的金印一用。”
我这才醒悟,山神印在我这里,这个老人应该是死了。
对呀,我爷爷也死了很长时间了,他今天给我说以后不能回来了,难道是要去转世投胎了吗?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两个老人都安慰我,说人都要走的,老的不走,小的不来呀。
于是,我就从身上取出山神印来,小心地在老人的后脑上盖了下去。
只见一道金光落下,老人的后脑处多了一个淡淡的印痕。
然后老人和爷爷就那么手拉着手,头也不回地出门走了。
随后,我便醒过来了,发现自己的枕头已民是湿了一大片。
我爸妈房间的灯亮了,我爹打开门走出来,怔怔地看着院子里出神。
然后,我就接到了二叔的电话,在电话里,二叔用一种透着淡淡忧伤的口吻问我:“你爷爷走了?”
我告诉他爷爷走了,走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二叔叹了口气道:“走了好,走了好。”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爹也把门掩上了,什么也没有说。
躺在床上,看着白白的天花板,我在想,二叔对爷爷,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恨呢?
现在看来未必,也许会有些抱怨,但是更多的应该是同情吧。
其实这些年,爷爷都扛着一副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担子,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感激,可是他从来也没有后悔。
不管他是为了我们村也好,为了我们家也好,那个老人,自己把那个秘密保守了几十年,也是殊为不易。
第二天吴一手的车来接我的时候,我就听说邻村的那个瘫老人去世了。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宋二福,当时我妈正把我的行李往吴一手的车子上装。
宋二福手里拿着一把香,一迭纸钱来我家。
在农村,只有上坟时才会拿着这些东西,我妈看到宋二福拿着香和纸就有些不高兴,可是宋二福却说是死者家属孝敬山神爷爷的,我妈隐约知道我得到山神印的事,也只好把香和纸接了下来,却是扔到了杂物间的一个柜子里。
从那以后,宋二福就成了我在家乡的代言人,无论我在哪里,只要我在一个死人的后脑上盖一次印,他们的家属就会托宋二福给我送香和纸来,我妈无一例外都是把它们扔到那个柜子里。
这些香和纸,以后却是成了我的手段之一,这先不提。
来接我的是吴一手的性感女助理,又引来村民的一番围观不过她早就习惯了,故意把胸脯挺得高高的,穿着短裤的屁股蛋扭得那叫一个欢,我看了也有些垂涎。
我妈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出家门,从衣服里掏出一迭钱塞给我。
因为我跟着二叔挣了几万块钱,所以二叔早就交待我爸妈,说学费要我自己交,我妈还是不放心,想着自己儿子出远门上学,想要给我点钱。
我推了半天,我妈差点要哭了,钱被凌羽飞接了过去。
村子里大部人都姓石,我是第一个大学生,大家都出来送我,石二柱还给我送了一篮子鸡蛋,说是自家鸡生的,要我带着吃。
靠的,我是去上学的,又不能生火做饭,你这是搞什么呢?
我一再推辞,也被凌羽飞接过来了,他说自己会做饭,蛋炒饭和饭炒蛋都做得可好了,草鸡蛋炒出来的饭又黄又香,最合适。
远远地看到刘婷站在他们家门口,民办大学好像开学比较晚,她还要几天才会去上学。
她的眼神十分复杂,让我看了有几分心疼。
九厄之体,九生九世,受了多少苦。
那个倚着门框,幽怨的眼神,过了许多年,我也不能忘记。
因为那个时候,刘婷还是一个清纯的乡下小姑娘,就在不久以前,她还是我的梦中情人。
然后,我就上了吴下手的车子,一路奔行,下行两点的时候,就来到了东海大学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