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顿了顿,没有接。
“殿下,你心软了?”孟荨翎清凉的声音穿过宁淮耳朵,宁淮皱眉一笑,深处他的一双白玉做骨的手:“我这双手杀了自己的授业恩师,你说我心软?”
孟荨翎抿了抿唇:“是他们对不起你在先,可他……”她抬手指了指眸光越来越清晰的玄漠:“他是你一同长大的兄弟,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覆水难收。”孟荨翎将酒壶放在铺着花瓣与丝绸的青石桌上,抱着自己的腿,窝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宁淮站起来,拿着酒杯朝玄漠走过去。
孟荨翎望着他的背影,从袖子里拿出那块儿木牌,摩擦着上面的伊疏二字,眸光变的冷起来:“亲兄弟又怎样,我若不是被姐姐陷害,怎会落得如此田地。又怎会,与伊疏分开。”
她不复初见时那般娇小可人,也不复十三岁少女该有的邪气无辜。
若不是看见了这块儿木牌,孟荨翎觉得自己还要再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的冥王座前孟婆娘娘。
“我不是,不是我!”孟荨翎伸手划掉桌上的玉酿琼饮,身子颤抖起来,“为什么让我又想起来!为什么!”
她的声音埋没在阵阵音乐中,嘈杂的婚礼上,没有人听见。
玄漠和沧霖在挨个儿敬酒,宁淮走过去时,沧霖不禁心中一跳。
“殿下有什么事?”沧霖尴尬的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色很不自然。宁淮却不介意她的失仪,好心提醒道:“娘娘,你唤我宁淮就可以了。不用这么拘礼。”
“这……”沧霖脸红起来,她怎么敢。
宁淮也不和她攀谈,而是对玄漠举了举酒壶,笑道:“你最喜欢的。”
“三色堇。”玄漠原本涨疼的脑袋,在闻到酒香后,终于好了些,他微微弯唇,恍然记起幼时,他们偷了酿酒仙官新酿好的酒,躲到瑶台去喝,酒洒在了上一任暗香花园里的三色堇,宁淮便文绉绉的给这酒起名三色堇。
后酿酒仙官也没生气,竟就废了他原先想好的名字,在名册上填上了三色堇。
看着两人对饮,沧霖担心的看着玄漠,她咬着下唇紧张的样子被宁淮看在眼里,宁淮好笑道:“娘娘莫要紧张了,只是酒而已。”
他这番话,只有他们二人听得懂。沧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自觉的在袖子里握紧了拳头。
宁淮回到座位上后,看见一地的碎片,有些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他早已感受到孟荨翎似乎变了,但在他一颗心系在夙沙身上,一直没问。
孟荨翎扶了扶脑袋,脱口就是一句:“如今这些小辈,都太喧哗,吵得我头皮发麻。”
小辈……
宁淮记得孟荨翎之前是不会这么说话的,她偶尔撒娇害羞,完全当自己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冥界里有个阴差叫了她一声孟婆婆,被她当场扔进了忘川河。
“第一次,他有本事想起来,我就不信第二次他还能想起来。若是能想起来,我就相信这世上还有爱情存在。”孟荨翎从座位上跳下来,裙摆浮动走远了。
觥筹交错的神界,映出无上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