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皇宫。
“啪!”
“你打我?”皇后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眼前这个相伴几十年的男人。
“打你?”楚帝盯着她,咬牙切齿道,“如果可以,朕真想杀了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臣妾哪里做错了?”皇后不服地瞪他。
“哪里做错?你居然还问哪里做错!”楚帝怒视着她,“你以为,东华和西秦为什么会两路攻打南楚?”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皇后一声冷笑。
“是借口,可这个借口也是你给他们的。”楚帝接道。
“陛下敢说,臣妾所做的一切,陛下都不知情吗?”皇后反问道。
“……”楚帝顿时被噎了一下,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不知道的,不过枕边人做了这么大的事,瞒过一次就罢了,第二次怎么可能继续瞒过他。
“所以,陛下如今却只怪臣妾一个人吗?”皇后缓过一口气,声音也更咄咄逼人。
“你还是不懂。”楚帝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叹气。
皇后一愣,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了几分疑惑。
“朕怪你的不是派刺客去刺杀李暄,而是……你为什么要动飞花谷?那简直是对天下承认,这场战争,是南楚理亏,是东华和西秦站在了大义的一方。”楚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失败了就失败,算得了什么大事,你却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一个江湖门派的灭门,和朝廷有什么关系。”皇后虽然气弱了些,但依旧是不以为然的。
“你以为飞花谷的来历瞒得过人?何况,谷中珍藏的东西,也只有朝廷才会垂涎,普通的江湖中人要来何用!”楚帝面无表情。
“不承认不就行了,外人可不知道飞花谷里藏的是什么东西。”皇后道。
“临安王。”皇帝口中吐出三个字。
“本宫又没伤害到秦绾!”皇后恼火道,“明明本宫还特地交代了不许伤到那丫头。”
“所以,你要是派刺客杀了他的外甥女婿,让他的外甥女守寡了,临安王还得感谢你没连他外甥女一起弄死?”楚帝问道。
“这……”皇后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他已经是皇太弟,南楚的江山,终究是要交到他们父子手里的。”楚帝叹了口气,眼中却闪过一丝疲倦。
“珏儿……若是本宫的珏儿还在,这江山,哪有别人什么事!”皇后一声尖叫,抬手拼命擦去眼泪。
“闭嘴!”楚帝一声低吼,“你还敢提?”
“为什么不能提?”皇后不服道,“那是本宫从一个小小的婴儿抚养长大的孩子,他就是本宫的亲骨肉!难道陛下竟然如此狠心吗?”
“若朕只是一个父亲,自然不会抛弃疼爱二十年的孩子,但是朕是皇帝!”楚帝捏紧了拳头,冷声道,“皇族血统不容混淆,上官家的江山……岂能旁落!”
“噗通”一声,皇后跌坐在地上,眼底发红,怔怔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来人!”楚帝转身拉开大门,一声大喝。
“陛下请吩咐。”之前被屏退的宫女走了进来。
“皇后身体不适,从今日起,坤宁宫封宫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后宫事务暂且交由静妃处置。”楚帝豪不犹豫道。
两个宫女心头一跳,低着头应了声“是”,上前去搀扶跪坐在地上的皇后。
她们在外殿听不见说话声,只隐隐听着帝后像是在争吵,皇后娘娘这是……失宠了吗?
“放开本宫!”皇后却一把甩开她们,怒道,“陛下,你不能这样!”
“朕最近很忙,顾不上皇后,你们好好照顾。”楚帝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陛下。”被他森冷的目光扫过,两个宫女背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有些慌张地扶起皇后,稍稍用了点劲,搀着她往外走去。
“放手!你们竟然不停本宫的话吗?”皇后又惊又怒,无奈她本来就是弱女子,自从上官珏的事后,茶饭不思,身体更是虚弱憔悴,自然是比不过两个年轻体健的宫女的力气的,很快就被强行带了出去。
随着那叫喊声渐渐远去,楚帝揉了揉眉心,尽量掩饰了一下脸上的疲态,又道:“去请皇太弟,连世子一起。”
“是。”殿外传来侍卫的应答声。
楚帝叹了口气,在桌上铺开了地图。
东华和西秦联手,两路进犯,尤其是东华这路,直接天降在了南楚腹地,领兵之人又是冷卓然——那也是他少年时期最崇拜的将领,可如今却成了死敌。
谁都知道,这也是冷卓然对于陷害他的南楚的复仇之战。
这场仗,绝不好打,偏偏这个时候,作为南楚盟友的北燕元气大伤,恐怕是无法出兵牵制了。只是……南楚若灭,北燕孤掌难鸣,迟早是死路一条,难不成,姓宇文的还想打着三国鼎立的主意?可到时候瓜分了南楚的东华和西秦,势力都会远在他北燕之上。
不会让北燕在一边看热闹的。
“陛下,皇太弟殿下和世子来了。”门外的侍卫通传道。
“宣。”这会儿功夫,楚帝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不止是上官英杰,上官策作为南楚的未来,也不能继续按部就班地成长了,那样的速度太慢!
东华的李暄和秦绾,西秦的夏泽苍和夏泽天,甚至北燕的宇文忠,一个个都是惊才绝艳,而比起他们来,上官策太过年幼,起步也太晚了点。不过幸好,战争永远是最飞速锻炼人的地方。不论是能力还是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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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送走了快被吓出心脏病的凌从威,秦绾这才能笑出声来。
之前冷卓然从沧河口出海,经由海路直插南楚腹地,因为要保密的关系,这事没有通知朝中任何官员,猛地一看到战报的元帅大人差点儿连眼珠子都掉出来,好久才缓过神来。
不过,发泄了一统后,凌从威也只能沉下心,继续制定后续的作战计划。
西秦正面攻打顺宁郡,冷卓然从背后攻打崇州,而东华的南线大营则需要牵制南楚纵横楚江的水军。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秦绾问道。
“你想去哪里?”李暄想了想才问道。
如果算上朔夜和陆臻那一路暗棋,东华就有三处战场了。
“嗯……”秦绾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地图上滑来滑去,最后落在一个敌方,画了个圈。
“圣山?”李暄一挑眉,不赞同道,“你是无名阁主,虽然没有先例,但南楚不会不防着圣山方向。”
最重要的是,圣山在南楚方面的出口处地形不好,很容易被人埋伏包抄。
“不,不走圣山,我走南疆。”秦绾沉声道。
“南疆?”李暄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犹豫道,“可是,南疆地处东华和西秦的夹缝中,从那里去南楚并不容易。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
“翻过俪影山,就是南楚。”秦绾答道。
“你应该知道,翻越俪影山,比横穿南疆故地更难。”李暄的脸色有点难看,“当年太上皇南征,俪影山中不知葬送了多少东华将士的性命,甚至有一大半,至今连尸体都寻不回安葬。我听幸存的老兵说过,那个地方树林茂盛,遍布瘴气和沼泽,蛇虫蛛蚁,无不剧毒,普通人若是进入其中,瞬间就能变成一具白骨。”
“我是普通人吗?”秦绾不禁失笑道,“何况,还有孟寒呢,南疆是孟寒的故乡,有他在,没有哪里是去不得的。”
“可是,你也知道,如今南疆还有一部分老古董执着于复仇和建国,孟寒也栽在他们手里过。”李暄道。
这回,秦绾微微皱着眉,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