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这边请。”小二赶紧在前面带路。
这时候距离午餐时间还早,二楼并没有几个人,只有两桌像是吃早点的过路人,边上还放着包裹,看形状就知道里面带着兵器——也是,如今兵荒马乱的时候,没有几分本事,也不敢独自在外行走。
秦绾挑选的雅座靠窗,用一扇木质镂空雕花的屏风和大堂隔开,外面看不见里面,但里面的人透过雕花的缝隙,却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大堂。
“先来一壶碧螺春,然后送些精致的点心上来。”荆蓝说着,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好咧,几位稍等,马上就来。”小二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地去了。
荆蓝很懂人情世故,给的银子不多不少,又不会太过招摇,随即让秦绾坐下,出去要了壶开水来,将茶杯碗碟一一烫过。很快的,小二送上了茶水点心,又静静地退了下去。
“说起来,临安城的江湖中人不少啊。”执剑站在窗口,望着下面的街道,若有所思。
“南楚人?”秦绾随口道。
“好像不全是。”执剑皱了皱眉,又道,“若是慕容公子在,想必对南楚人更熟悉……咦?”
“怎么?”秦绾一挑眉。
“夫人,下面这个人属下刚好认识。”执剑压低了声音道,“那个人是有名的独行客杀手独狼,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出身于哪一国,但是他不受人雇佣,只接黑道公开的悬赏,偶尔也接官府的悬赏通缉,以前属下出任务时曾经交手过一次,很强。”
秦绾一耸肩,独自一人,黑白两道通吃还活到现在,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可是,听说独狼是无利不起早的,他到临安来,是因为临安有他的目标吗?”荆蓝好奇道。
秦绾闻言,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要说目标,可能,还真有那么一个的。
“不会是王爷……”荆蓝担忧道。
“亦晨来临安是临时决定的,谁也不会想到堂堂摄政王敢单独离开大军在敌国走动,与他无关。”秦绾摇了摇头。
“那么就是……”荆蓝的脑筋转得很快,立刻就明白过来。
“看起来,大家似乎都不看好南楚能挺过这一关呢。”秦绾摊了摊手,眼中却闪过一丝厌恶。
不管什么时候,这么着急就想插旧主几刀去讨好新主的墙头草都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夫人,我们要插手吗?”执剑凝重道。
“看看再说,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哪有这么容易被人行刺到一国的隐形太子。”秦绾笑笑。
能看见的暗卫都是明面上的,谁知道暗中还会有多少人呢。上官策少不经事,但楚帝和临安王都不是马虎大意的。
“咚咚咚咚!”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要说这会儿酒楼上客人渐渐开始多了,上上下下的脚步声不该引起秦绾的主意,可实在是,这个脚步声太重了!仿佛是个几百斤的大胖子在木质的楼梯上奔跑,随时都要担心楼梯会坍塌的恐惧。
荆蓝好奇地透过雕花屏风往外看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走上来的是一个一身灰色布衣的中年男子,很瘦,衣服穿在身上仿佛轻飘飘地随时会飘走,那张脸也平平无奇,像是丢进人群就毫不起眼的那种。别说是几百斤的胖子,这人怕是一百斤都未必有,真不知道哪里来的重量。
“客官,这边坐。”小二弯了弯腰,眼角的余光也暗自打量着他,很是纳闷。
灰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向着角落里走过去。
他这一步踏在地上,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简直像是一块石头砸下去似的。
“看他的背上。”秦绾捧着茶杯,提醒了一句。
“那把刀?”荆蓝奇道。
那灰衣男子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背着一把刀也是很正常的,她并没有多想,难道……
“这么重的刀,我知道的也就一把。”秦绾吹了吹微烫的茶水,淡淡地说道。
“莫不是那把‘重刀’?”执剑惊讶道。
“嗯,宗元伯伯年轻时的得意之作,轻重刀中的‘重刀’。”秦绾笑笑,看着荆蓝一脸的茫然,又解释道,“当年,宗元伯伯打了一对双刀,看起来一模一样,但一把重于泰山,一把却轻于鸿毛,然而,双刀虽好,却始终没有人能同时使用两把轻重相差百倍的兵器,后来轻重刀就分别流落江湖了。”
说话间,灰衣男子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桌子前坐下,有意无意地向着屏风隔断的雅座瞥过来一眼。
这是被发现了?荆蓝吐了吐舌头,赶紧移开了视线。
“夫人认得那人?”执剑好奇地问道。
“正巧,这个人我还真知道。”秦绾一撇嘴,“你们可别被那把重刀给骗了,他……”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屏风外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是这里,很久没来了,尽管送一桌你们的招牌菜上来!”
“世子?”荆蓝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秦绾眨眨眼睛,无语。这还真是……不想见的偏要冤家路窄啊。
“外面这位莫不是也……”执剑努了努嘴。
秦绾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她真的只是想久违地跟李暄一起吃个饭,放松一下心情,不想遇到这么麻烦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