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元仲春脸色大变。
秦绾不理他,衣袖一甩,带着秦姝扬长而去。
“大人……”一个衙役挨过来,将元仲春扶起来。
“查!今天进过天牢的衙役都叫过来,必须查!”元仲春怒道。
他是收到上头的意思要把这一老一少困在大理寺一月,可从没想过要人死,还死在大理寺,若是这件事查不清楚,只怕最好的结果也是丢官罢职。更何况,摄政王妃可说了,那位老道士是她的“故友”,就算自己罪不至死,可摄政王妃私下要报复一个人,方法多得很,到时候左右不过一个死字!
另一边,含怒走出大理寺,秦绾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
墨临渊和青城观有旧,她小时候也是见过凌虚子的,别说这其中还牵涉了不少机密,就算没有,她也不能让师父的故交死得不明不白的。
“王妃,一定是元仲春搞的鬼。”秦姝道。
“不,元仲春顶多只是棋子。”秦绾摇摇头,被风一吹,脑袋反而清醒了不少,“元仲春不蠢,不会在大理寺里堂而皇之杀人的,他撇不干净,只会引火烧身,怎么看都没有好处。”
“那还能是谁呢?”秦姝急道。
“先看看苏青崖怎么说。”秦绾叹了口气。
这三年,苏青崖又一半时间停留在京城,剩下一半时间偶尔会出去几个月采药,闲着的时候也会在京城的各个医馆里走一走,遇见感兴趣的疑难杂症就顺手治了。
不过,这会儿的苏神医很生气,非常生气,在看见秦绾走进来的时候,仿佛那些火气都有了发泄的方向:“秦紫曦!本公子是大夫不是仵作,你弄两个死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别气。”秦绾擦了把汗,苦笑道,“这两个人很重要,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毒能把人弄成这模样?”
苏青崖盯着她看了半天,这才举步走向停放在院子中间的板车,掀开上面盖的白布,冷声道:“下不为例。”
秦绾松了口气,下不为例么……嗯,等有下次的时候再说。
苏青崖在那年轻道士身上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又抽出一根笔正常针灸用的针长出一倍的细针,在尸体上扎了几下,很快给出了结论:“窒息。”
“窒息?”秦绾疑惑。这听起来不像是毒药造成的,可凌虚子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谁还能把他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闷死不成?
苏青崖转到板车另一边,继续检查凌虚子的尸体,皱眉道:“一样的死法。”
说着,他一把拉开了凌虚子胸口的道袍。
“啊!”众人一声惊呼,却见那苍白的胸膛上赫然印着一个青碧色的掌印!
喻明秋迅速解开那年轻道士的道袍,果然,胸口也有掌印。
“这掌印的颜色很特殊,是凌天堡的摧心掌。”秦绾沉声道,“姝儿,你去请叶随风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秦姝应声而去。
“很深厚的内力,一掌打得人血脉逆流,压迫肺部,造成窒息。”苏青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凌虚子尸体上比划着,但按到肺这个位置时,动作猛地一顿。
“怎么了?”秦绾心念一动。
苏青崖沉下脸,整个人几乎趴到了凌虚子的尸体上,耳朵直接贴住了他的胸口。
喻明秋刚想张口,秦绾赶紧制止了他出声,只带着一丝紧张之色盯着苏青崖。
“他还没死!”苏青崖突然道。
“什么?”秦绾惊道,“这还活着?”
“再晚一点就真死了,这老道士内力深厚,还有一线生机。”苏青崖抿了抿唇,脸上罕见的又一抹犹豫。
“有什么问题?”秦绾急切道。
“虽然还有一线生机,但很渺茫,我没完全把握,一针下去,不是生就是死。”苏青崖道。
“这……”秦绾顿了一下,去看喻明秋。虽说是一般几率,可不治就绝对是死,按理是不用选择的,可这种事,总要最亲近的人来做主的。
“求苏神医救命!”喻明秋一咬牙,对着苏青崖深深一礼。
“知道了。”苏青崖点点头,眼底浮现起一抹厉色。
很显然,凌虚子这样的状况也激起了他身为医者的执着和挑战心。
“需要什么?”秦绾问道。
苏青崖看了她几眼,伸手从她头上拔了支金钗。
“喂,那是……”秦绾楞了一下才道,“你送我的。”
这支钗并不太起眼,本身也不贵重,却是当年苏青崖送她的新婚贺礼,因为钗管是中空的,不管是用来下毒还是救人都是随身携带的利器。
苏青崖熟练地卸下钗头,将里面的药液用琉璃瓶装了,随后左手在凌虚子胸膛上摸索着,右手握着钗杆,神色专注。
喻明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慌。
“这里。”苏青崖猛地神色一变,有用的钗子用力扎了下去。
“噗——”半支钗杆都没入了凌虚子胸口,血花飞溅中,苏青崖的脸上、身上都被溅上了大片血迹,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师叔!”喻明秋失声道。
“咳咳咳……”下一刻,原本呼吸脉搏全无的凌虚子直挺挺地从板车上坐起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又喷出好几口血。
苏青崖用力压着他,整个人几乎变成了血人。
“活、活了?”喻明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要说之前他自己亲自验证的师叔确实死了,可这、这真的救活了啊!
“啊~”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惊叫。
几人猛地回头,只见秦姝和叶随风站在门口,少女脸上惨白得毫无血色,半晌又是一声惨叫:“诈、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