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年前南楚并入东华,除了临安王上官英杰留守故地,协助楚迦南和冷卓然治理楚地之外,上官家其他皇族子弟都已经迁入了东华居住。不过上官家原本子嗣也不算多,三年下来,也算平平安安。一些旁支的年轻子弟甚至通过考核,进入朝堂,虽然官职还不高,但多多少少有了些权力,反而比从前闲散度日更强些,光凭这一点,李暄就收服了大部分南楚遗孤的心。
去年长平公主上官纯出阁,驸马是宁国侯嫡长孙。老宁国侯和安国候秦建云一样是军功起家,圣宠一向不如秦建云,却格外识时务,子孙不掌权,却地位清贵,嫡长孙更是完全弃武从文,算京城有名的才子,更是无数少女心中的良人。这样的婚姻,也算是秦绾对上官纯主动投诚的回报了。
反倒是上官漓,这几年一直和李惜、梅夕影在一起,提起婚事也是淡淡的,一直蹉跎至今。
秦绾不是圣母,若说因为乔太后和喻明秋的承诺,对李惜和梅夕影还上点心,可上官漓就不好多说了,何况真排起辈分来上官漓还是她的小姨,也没有晚辈强要给长辈说婚事的,就像是当年李暄不娶,先帝也拿他没办法一样。
剩下一个长安公主也到了及笄之年,然而,按照安乐王的意思,是想把这个女儿送进宫里的,就算不是皇后,至少也有个贵妃的名号,也算是给南楚皇族多加一重保障。
秦绾觉得无所谓,一个皇妃而已,还是个没脑子的女人。若是长平公主,或许她还会多上点心,可长安公主……让她吹枕边风她都没那个水准。
长安公主要办琴会,秦绾不置可否。李惜那种身份的,长安公主请不动,不过京城也多得是愿意攀附的人家,加上远道而来的西秦九公主,北燕兰桑郡主,安息国的罗姗娜公主,也热热闹闹。
现在秦绾没空理会几个女人的小心思,因为去了西域三年的裴咏回来了。
看着眼前一身布衣,比起当年清瘦了不少,但眼神却更见犀利的书生,秦绾也不禁感慨,郑重地道:“先生辛苦了。”
“幸不辱命。”裴咏微笑着拱拱手,神态间倒是比三年前更热络些。
“本妃原本还以为,先生了了西域诸事,便要挂冠而去呢。”秦绾道。
“即便要去,也有些事要和王妃说。”裴咏干咳了一声,脸色也凝重起来。
“先生,里面说话。”秦绾一挑眉,将人让进了书房。
不一会儿,一身王服的李暄走了进来,明显是下了朝就匆匆过来的。
“王爷。”裴咏起身一礼。
“裴先生客气了。”李暄还礼。
秦姝和喻明秋并肩走进来,送上茶水后,一左一右站在秦绾身后,莫问则是守在了书房门外。
“先生要说的,想必非同小可。”秦绾道。
“确实。”裴咏点了点头,又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言辞,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也许王妃不相信,这事确实有些荒谬,可在下保证,都是亲眼所见。”
“先生请说。”秦绾和李暄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本王相信裴先生的人品,也相信先生的见识,当不会信口雌黄。”李暄也说道。
裴咏闻言,勉强勾动唇角,算是露出一个笑容,可却比哭还难看。
“先生,喝杯热茶吧。”秦绾叹了口气,推了推杯子。
“多谢王妃。”裴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微烫的茶水,定了定神,终于开口道:“我在西域看见白元帅了。”
“啊?”秦绾愣住,怎么也没想到他酝酿半天,竟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白鼎在西域?
要说当年白鼎率领亲卫出逃,最终到达了西域,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当初北境混乱,白鼎一向得人心,难免没有沿途官员偷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离开。可诡异的是裴咏的态度,既不是高兴旧主兼挚友无恙,也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焦躁。
“可是,白元帅的状态很奇怪,他好像……不认识我了。”裴咏继续道。
“这是为什么?”秦绾惊讶道,“先生确定没有认错人?”
“多年相交,岂会错认。”裴咏肯定道,“虽说比起在崇州时有些憔悴,但那绝对是白元帅不会错。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并不是装出来的故作不识,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