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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陈源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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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源被气懵了,最后干脆把家里准备的年货全都搬上了车。因为凌琤的事他一直没脸去找陆惜杰,但是他心里总是惦记着,所以决定今年不在家过年了。公司的年会他也不参加了,他给贺驭东打电话提早拜了年,顺便告诉贺驭东他希望能在他现在工作的地方多呆几年。

贺驭东是他的上司,也帮过他良多,现在更是他们的老板,但在这人眼里更看重的却是兄弟情义,所以听了之后倒也没反对,只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你去非洲多呆几年也没人管,你这头蠢驴。”

陈源还是乐,“这次多谢你了贺哥,要不是你跟我哥说的那句我还觉得有点想不通。不过以后我一定争取聪明点儿。”

贺驭东说:“是该聪明点儿,因为就你这种情商,接下来要遭受的磨难足以抚平我心中所有的不满,自求多福。”

陈源有听没有懂,不过想到能马上见到陆惜杰他就一阵雀跃,所以贺驭东说的话他只当是他哥说的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又发作了,于是他笑着挂了电话把脚下的油门踩得更彻底了。

陆惜杰这边年前也算忙完了,这两天他没什么事便跟母亲一起办办年货逛逛街。

方静看中了一款黑色的细毛线,想着打件薄毛衣给孩子开春穿肯定好看,便把线拿出来给陆惜杰看了看说:“儿子,这颜色你喜欢么?喜欢妈给你打件薄毛衣。”说完见孩子出神,便拍了拍他又问:“想什么呢?”

陆惜杰回过头来,“没什么。妈,要不还是买现成的吧?这线这么细,织的时间肯定得久,该伤眼睛了。”

方静还是让营业员帮忙包了二斤半,一半黑的一半米色的,然后才问:“陈源最近怎么没到家里来玩?”

陆惜杰不太确定地说:“快过年了,他应该回老家了吧。”

营业员这时递过来一大包毛线,方静看了吓一跳,“这,我只要二斤半,怎么这么多啊?”

陆惜杰指着某处说:“妈您看,做活动呢,同一种线超一斤买多少送多少。”

营业员问:“您看这颜色您喜欢不喜欢,不喜欢我再给您换。”

方静一看多送的这部分也全是米色,便说:“还是给我换黑色的吧。”

陆惜杰本来想带母亲再去看看现成的羊绒衫,谁知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他一看是陈源,犹豫了一会儿才接。

陈源开口就问:“小杰,你在哪儿?”陆惜杰报了商场名,陈源那边略带讨好地说:“在跟阿姨逛街么?用不用我去接你们?”

陆惜杰想了片刻说:“不用。”

方静看了看儿子的神色,“是陈源?”

陆惜杰真怀疑母亲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方静没说什么,而陈源则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其实已经到郊区这边有一会儿了,但是门没敲开。他是直接拉着一车年货过来的,连自己家都没回。他也说不好为什么,越离这儿近就越觉得有些紧张,因为他突然不太确定陆惜杰听了他的解释之后会怎么想。会原谅他不打个招呼就离开这么些天么?还是……

就算是朋友,被这样说也不说一声就丢在一边心里肯定也不爽,更何况陆惜杰可能还对他有点意思。不过这么一想陈源更紧张了,下了车走来走去,不知不觉间就围着自己的车画了无数个圈。

买的东西多,陆惜杰便跟方静拦了一辆出租车。不过这时候街上人多雪天路又不太好开,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才到家。陆惜杰在车上就看到陈源了,这小子顶着一头雪在那里跟头拉磨的驴子似的一直在转,一开始连他们过来也没发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他们离得很近了他才看见的样子。

陈源帮方静开了门说:“阿姨,您慢点儿。”看的却是陆惜杰。

陆惜杰拎着四个大包走下来之后去开了门,也没说什么。可这一下陈源更忐忑了,他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扶方静免得她摔倒,然后默默地跟了进去。

方静问:“陈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在家过年?”

陈源说:“跟家里人生气所以跑出来了,阿姨您得收留我,要不我都没地方过年了。”

方静笑笑说:“那今年我这儿可真要热闹了。”

陈源把东西拿进去,然后跟陆惜杰屁股后面进了小屋,结果一眼就看到他偷偷拿走的那个糖罐子又被陆惜杰拿回来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就听陆惜杰问:“凌琤还好么?”

陆惜杰的语气很平淡,听着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好像就是就事论事。但是陈源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他发现这样的认知让他有点慌,于是有些话不经大脑就给说出来了,“小杰,你不高兴了?”

陆惜杰坐到炕上取下围巾,“被放鸽子谁都会不高兴,更不用说这么长时间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想但凡不是精神病谁也高兴不起来。”

陈源坐到陆惜杰对面,“我可以解释的。”

陆惜杰环臂靠墙,“说。”

陈源憋了半天,“出去说行么?在这儿我说不出来。”

陆惜杰说了句你怎么净事儿,人倒是又把围巾围上了,然后看见陈源偷偷去抱糖罐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去跟母亲说了声要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

陈源跟陆惜杰上了车,仍旧把糖罐子抱在怀里,他说:“故事比较长,就从我能想起来的地方说起吧。我家小时候比较穷,我妈就把我爸跟我哥还有我扔下一个人跑了。我爸没什么能耐就帮人砌砖盖个房养活我们兄弟俩,后来有一次他去帮人弄房顶结果从上面摔下来,整个人就瘫了,医生说要恢复就得做手术,但是家里根本就拿不出这个钱。”

虽然事隔多年,但陈源依然记得他哥因为这个辍学每天一个人跑去打两份工,他负责在医院照顾父亲。可他哥一天只睡三个小时两头忙活,赚来的钱都不够父亲看病住院,后来医院都要把他们撵出去了。

可就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有个人给了他们一个来钱的机会,那就是去揍凌琤一顿。因为那人看凌琤跟贺驭东不顺眼但又不敢打贺驭东,所以便叫他们去欺负以为好欺负的凌琤。

陈源声音有些低,他说:“如果我爸的病治不好,可能我和我哥就不会这么拼命。但是明知道只要动手术就能治好,我们兄弟俩不可能不争取。当时为了这笔医药费别说去打人,可能更坏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所以我跟我哥真带着我一帮乱七八糟的朋友去揍凌琤。结果我们是把他打了,但是凌琤更狠,他就抓准我哥一个人揍,把我哥打得满脸是血。我吓得不轻,这两厢才收了手。”

陆惜杰问:“后来呢?”

陈源说:“后来钱没要着多少,给我爸看病还是不够。医院说了,再两天不交钱只能让我们退病房。那时候我跟我哥急得都要给大夫跪下了,但是没用。我觉得我这辈子最绝望的时候大概就是那段时间,好像天都要塌了。不过也就是在那时候,我又遇到凌琤。”

可能陈源一辈子都忘了不那天,他骑着破自行车满大街找能干的零活,结果路滑,他一不小心摔了,更巧的是凌琤跟他导演开的车直接追在了后面。

陈源说:“我当时也挺缺德的,也可能是真被逼急了吧,就想着讹诈凌琤,我说上次我打他,这次他撞我所以就算扯平了,但是他撞我的医药费得赔。他问我撞哪了,说我要是说不出来就揍我一顿再给我钱。我一听赶紧说那你随便打,打完了真给钱就行,他就问我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我当时的确是想钱想疯了,没钱我爸就得卧床一辈子,没钱我哥就上不了学。我爸还年轻,我哥成绩那么好,所以别说打几下,就是真把我打死我也干。”

陆惜杰看见陈源眼睛红了,似乎是为了压住眼里的湿润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深呼吸一次之后,他才又继续说:“但是凌琤他没打,他不光帮我垫了医药费连手术钱都给我爸出了。后来他还给我哥安排了一份工作,管吃住不说还让我哥给我爸带饭。直到我爸能出院了,他又同意把我爸接到他租的地方养病。后来我爸好了也帮他干活,他就给我爸开一份工资。贺大哥又托了关系让我哥去了最好的学校去复读,我也被贺家的二叔带去当兵。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家现在,可能我爸已经死了或者还瘫在床上,但绝对没有今天这样好。凌琤他就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所以一听说他出事我就很紧张,这已经成了本能了。”

陈源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陆惜杰,他似乎只是在讲一段没什么了不起的过往,他笑说:“我当兵的时候总是想他,后来我觉得我喜欢他,但是没想到我退役回来的时候他就跟贺驭东在一起了。其实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只不过我当时不知道而已。那段时间我有点难过,总觉得自己的太阳被人摘走了。可如果那人是贺驭东,我又觉得那才是最完美的。不过我还是很紧张他,特别是那天,那个灯架掉下来直接砸在他身上,有人说他被剪子扎了,我当时脑子里根本就考虑不了太多。”

陆惜杰说:“所以,他到底怎么样了?”

陈源说:“就后背受点伤没什么事,我去医院的时候他早都从那儿离开了。”

陆惜杰点点头,“那就行,你开车慢点儿。”说完,陆惜杰就下车啦!

陈源懵了,吓得眼泪都缩回去了,“小杰,你、我话还没说完啊!”

陆惜杰转身看着陈源,“说吧。”

陈源反倒说不出来了,他发现他之前说的这些全是那些过往,陆惜杰那么善良肯定可以理解。但是那之后的呢?好些天他连个短信都没能成功发出来是事实啊。他愣愣地看着陆惜杰,“我、我不是故意不给你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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