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舞会,他除了端着酒杯,连礼节性的跟女伴共舞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她碰过的西装,他在舞会刚刚开始的时候,已经脱掉递给秦简。
这样的季蔺言,怎么可能会跟女人共入舞池?跳的还是火热贴身的探戈?
这张照片在此之前,姚安南没有看到过。在她禁足期间,姚名智已经交代管家,哪些东西适合让小姐知道,而哪些东西,绝对不能穿堂入室。
姚安南是女人,而女人对于某些问题,总是有着惊人的直觉。
见到苏芩之后,首先吸引姚安南注意的不是苏芩的样貌,而是她眼睛里了然又平淡的神情,以及,毫不掩饰的,洗耳恭听的姿态。
“从这里到前台取饼干的路程,并不是太长。”
苏芩放下咖啡,这种场景,她没有经历过。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苏芩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竞争。这是唯一一次,非她自动,却又让她对对方怀有抱歉的。
在她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似乎扮演着并不光彩的角色。所以苏芩的态度很客气。当然,因为她并没有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所以苏芩同样显得落落大方。
“你……”任谁被刚见第一面的人用这么直白的目光注视着,都会感觉不适应。姚安南的目光本能的闪烁了一下,这才调整好心绪,佯装微笑道:
“蔺言也常跟我提起苏师妹,夸你天资卓越,聪敏过人。”
套话。
苏芩礼貌浅笑。
季蔺言会这么夸她?抱歉,她恐怕无法顺着这种正常人的思路去想象那个人的夸奖。他怎么奚落她的,她倒是记得很清楚。
“姚小姐知道附近哪里有修理光脑的门店吗?”
啊?姚安南被苏芩飞来一问问懵了。
这什么问题?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修理光脑上了?姚安南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她设想了各种跟苏芩对话的方式:
柔中带刚的、循序渐进的、开门见山的、趾高气扬的、夹枪带棒的、仗势欺人的……可是自从碰面起,苏芩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谈话的节奏就彻底打乱了,跳出了姚安南构想的剧本。
此前姚安南也不是没和跟季蔺言有关的女人打过交道。那些明争暗斗的伎俩,姚安南隔空都能玩得风生水起。
唯独苏芩,姚安南潜意识里的大敌,让她投鼠忌器的同时,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至少说明,她了解过自己的来历和背景。
两人虽然没有说破,但心照不宣的是,她此来天王星绝对不是为了熟悉这里的街道而来的。修理光脑的门店在哪儿,作为远方来客,姚安南又怎么会清楚?
没有让姚安南多费脑筋,苏芩紧接着似有感而发的感叹道:
“我也是随口一问。从上上周起,光脑的很多功能就出了问题。邮件和部分通讯名单都被锁定了。”
看对方迟钝的没有领会自己的用意,苏芩索性表达得更明白点:“我的意思是,除了家人以及眼下在军校的朋友,光脑任性的在通讯方面罢工了。不过这事也不急,一时的错误找机会修正就好,姚小姐觉得呢?”
其实前半句,姚安南依旧没有领会,只是后一句,苏芩的眼神和她的语气,实在是太明显,这才让姚安南心底一跳,恍惚有些明白了苏芩这是意有所指。
上上周……不就是答记者问吗?那个时候,她的光脑通讯就失灵了?
有这么巧吗?
季蔺言当众对“未婚妻”和“结婚”一事作出回应,她就只能联系家人和天王星的朋友了?
这是……姚安南诧异的盯着面前的少女,怎么都觉得她的人、她的话、她的眼神,无一不在表达一个意思——
你的忧思,多虑了。
是吗?
主动切断跟季蔺言的联系?谁信?
至少姚安南就不信!
在姚安南心里不由冷哼,给苏芩贴上“心机”“虚伪”“比汤茴更难对付”这些标签的时候,姚安南发自内心对苏芩不喜和不耻。
姚安南讥诮的别开眼,垂眸剔了剔指甲,因此漏看了苏芩眼底,越过她,投向她身后的,无比震惊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