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当时还是小伙子的博ri格德老人,与自己的安答(蒙语:异xing结义兄弟)勃ri贴赤那(蒙语名字:狼),深入呼伦贝尔草原北部,去为公社寻找水草更加丰美的夏季牧场,以便贡献更多的牛羊肉,支持国家赶美超英的重大战略。
两个人骑着马,沿着一条小河向北方前进,一路行来,马蹄越陷越深,等到这条小河渐变溅窄,最终化为一个圆形泡子的时候,草原也来到了尽头。
那个地方就像风思扬所说的,有两条手臂般的山梁包围着,正面则是一座布满葱郁茂密森林的山岗,无数条细小的水流从山岗上潺潺留下,漫山遍野的针叶林和桦树林掺杂在一起,一眼望不到头。
两兄弟虽然觉得这里太过泥泞chao湿,夏天肯定会滋生成群的吸血蚊虫,别说放牧,就是将牛羊赶着在这里转上一圈,膘肥体壮也会立即变成瘦骨嶙峋,要知道,在牧民眼中,蚊灾可是比狼灾还要可怕上几分的东西!
但极美的风景却还是打动了两兄弟的心,于是决定在这个美丽的地方落脚过夜。
但帐篷还不曾搭起,山坡上便突然传来一阵sao动,接着便有一个穿着翻毛皮衣的人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同时,一头浑身是血的黑瞎子从浓黑的森林中涌出,向着翻落的人扑来。
两个蒙古汉子立即各自抽出随身弯刀,一面使出吃nai的劲向那人扑去,一面又因为距离太远而着急上火。
好在,还有一只鹰!
这不是一只寻常的鹰,而是一只身经百战的捕猎猛禽——海东青!此时正在不时盘旋扑下,用瘦小的身体与黑熊缠斗,似乎在一心拖延时间,好为自己的主人赢得逃跑的时间。
多亏了这只猎鹰,两兄弟终于及时赶到了!
几个回合之后,勃ri贴赤那将手中弯刀刺入黑瞎子的胸膛,博ri格德则顺势用刀锋抹过咽喉,五六百斤重黑瞎子随即便轰然倒下,而那只忠勇护主却伤痕累累的海东青,虽然啄瞎了黑熊的一只眼睛,却也被蒲扇般的熊掌击打得很重,此时再也支持不住,在空中翻腾几下之后,便一头跌落在受伤人的身旁。
脱落的皮帽再也掩不住如瀑黑发,苍白的脸细嫩标致,泛着红晕,再加上苗条的身段和清秀面庞,竟是一位世代居住在身后密林中,以打猎训鹰为生的鄂伦chun姑娘!
此后的故事虽然有些俗套,但郎才女貌和以身相许的结局却也算得圆满,只是圆满的是勃ri贴赤那,心存遗憾甚至有些怨恨的则是比安答小了两岁的博ri格德,直至今ri,仍旧孑然一身,无儿无女。
而勃ri贴赤那就是嘎鲁的爷爷!
……
讲完这个故事的博ri格德老人如释重负,擦拭掉眼角的泪花,便对嘎鲁吩咐道:“明天一早出发,先去原北泡子走一趟,圆了额格其的心愿,然后再去天葬场。我这就回去套车!”
说完,博ri格德老人便要出门。风思扬却拦住了他,问道:“去多少人,还有就是需要准备点什么?”
博ri格德老人一拍脑门,似乎在责怪自己的粗心:“只要嘎鲁和我两个人,嗯,既然额格其让你诉说她的心愿,那你也去吧!只需要多带些干粮,入殓的事情有邻居们cao心,你不用管。”
第二天,天还没亮全,一辆双辕并驾的牛车便已停在嘎鲁家的帐篷门口。几个上了年纪的女xing邻居,随即把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嘎鲁nainai遗体抬上车,又拉过一条毡被盖在身上。一片泪花中,牛车启程了。
正如风思扬用天目看到的景象,这是一个草木渐长而水系暗增的旅程。起初,牛车行进的很轻松,但越往后走,车轱辘轧出的痕迹越来越深,加之草木浓密,没有车辙循迹,速度便越来越慢。
天se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整个旅程才走了不到一半,三人两牛只得暂时停下,扎下简易帐篷,燃起篝火,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