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的眼睛徒然瞪大,她刚和沈妩说这事儿,丢掉的足袋便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似乎是一个不速之客!
明音自然也认得那个针法,恰好这双足袋的字还是她绣得。她虽然不知道沈妩丢了足袋,却也猜出其中肯定另有隐情。这个云溪敢拿着足袋,这么冠冕堂皇地站到沈妩面前,肯定是有所图。
“本嫔方才还在说怎么弄丢了一双,没想到竟是你捡了。”沈妩轻轻挑了挑眉头,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对于如此镇定反应的沈妩,云溪倒也不惊诧,而是不慌不忙地道:“其实不是姝修仪丢的,是奴婢擅作主张,把这足袋上的血洗去了。又赶紧晒干了,此刻特地来归还!”
云溪边说边双手捧着足袋,慢慢地举过头顶。沈妩冲着明心使了个眼色,明音便立刻走到云溪的跟前来,伸手准备接过那双足袋。
就在明心的指尖要碰到足袋的时候,云溪却是一下子松了手。那一双足袋就这么飘飘然地落到了地上,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模样也都散开了。
明心连忙蹲下/身,准备去捡。云溪也已经蹲下/身来,两人的手同时扯到一只足袋。明心的手恰好抓在足袋的遮住脚腕的地方,她轻轻一摸,才发现上面竖着撕了一道长口子,恰好和沈妩脚腕上的伤口形状一模一样。
她像是触了电一般松了手,那只足袋彻底被云溪抓在手中,正是左脚的足袋。沈妩和明音一直在旁观着这场似是巧合的场景,此刻瞧见那足袋上裂开的口子,心底都是微微愣了一下。
明音已经听过沈妩弄伤自己的脚,明心把过程说得非常详尽,并没有提到把足袋也弄坏了,此刻一瞧明心那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便知道这道口子是被人后弄上去的。
“奴婢真是笨手笨脚的,这足袋虽然洗干净了,不过上面被石头划开了一道长口子,估计姝修仪是穿不了。”云溪歉意地冲着明心笑了笑,又将另一只足袋捡起,仔细叠整齐了再次双手举过头顶,这回却是站在床边,让沈妩亲自接。
沈妩轻轻一低头,就能瞧见上面那道口子,显然云溪是故意的。叠得方法不同,导致露在最上面的地方也换了一个。
沈妩伸手接过,只是瞧了一眼便扔到了旁边,低声道:“云溪费心了。本嫔是个念旧的人,即使这足袋穿不了,也定要找到的。不知本嫔可有什么地方能帮你的,也好对你洗干净这足袋表示感谢!”
云溪的脸上露出几分惶恐的神色,低声道:“举手之劳罢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轻蹙着眉头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抽搐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有什么地方有求于本嫔么?那便算了。”沈妩瞧她这支支吾吾的模样,声音里透出几分不耐,挥了挥手像是要撵人出去一般。
“奴婢的确有个不情之请。奴婢想调到姝修仪身边伺候!”云溪见沈妩像是要把她打发了的模样,连忙开口说着,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沈妩轻轻挑起眉头,疑问似的看向她。云溪再熬个两年,兴许司药那个位置就该她做了。掌管着整个司药司,难道不比到她身边伺候来得清闲么?
“后宫派系复杂,即使奴才之间也是一样的。像奴婢这种没有靠山的,最容易无辜受牵连。奴婢今年都十九了,还有几年便能出宫了。奴婢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修仪能护着奴婢,最后安稳出宫。”云溪一下子跪倒在地,腰板却是挺得笔直,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
沈妩垂着眼睑,仔细地盯着她看,脸上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
云溪迟迟未等到她的回答,便慢慢地抬起头悄悄看了她一眼。恰好对上沈妩审视的模样,她的心底涌现了几分希望。
“奴婢能当上典药,是因为对于基本药理,奴婢都掌握得很好。药材也能识别大半,修仪身边正好缺一个会药理的人伺候。不仅可以帮您用药膳调理身体,而且面对一些阴毒小人的暗算,只要是关于药这一方面的,奴婢也好甄别一二,防患于未然!”云溪再次低下头去,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滔滔不绝地讲着,让听者心动。
只不过沈妩的眉头却是越蹙越紧,她并没有急着开口,眼神始终停留在云溪的身上。什么样儿的宫女,最需要迫切地寻找靠山?刚入宫时根基不稳的,才会害怕自己太过稚嫩,而惨死于无辜牵连之中。
像云溪这样的老人儿了,位置爬得挺高,大风大浪也见识过了。若是想投靠的话,早就投靠了。后宫曾经得宠的妃嫔无数,云溪却偏偏在她快到二十岁的时候,才来选择沈妩。先前云溪讲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调你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嫔不会因为你帮着洗了一双足袋,就答应你。你必须得显示出你的诚意来,本嫔才敢把你往身边放。”沈妩沉静了半晌,总算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