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姚君君疑惑。
“不像吗?”二龙说:“所有的事,都是从罗旋的租房开始。发现暗门,进入阶梯,一路向下穿过地洞,来到这里。我们从始至终都在这里打转转,好像走在一个映着无数镜子的迷宫里,这个迷宫并不大,我们却如同穿梭在里面的小白鼠。”
说完这番话,我忽然发现,他给我的感觉和以往不一样了。
以前的二龙,憨厚朴实,做事踏实,有些小手段小潇洒。但是,忽然之间,他似乎长大了,是从李大民给他制造妄境开始的,他在境界中看到解铃,被其蛊惑要自杀。度过那场劫难,他思考问题开始成熟起来,而且身上有股说不清的劲。
他说的“笼子”论,我比较认可。我觉得自从来到这栋楼开始,所有的事发生有些莫名,一步步把我们推到现在,像是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调控,我们像是某个小说里的人物,迷迷糊糊就入了蛊,按照情节编排向前发展。
姚君君摇头:“我不管你们这些虚无缥缈的假说,就说现在该怎么办。”
她再次打开大门,用手电照着罗旋的尸体。
她一开始那么害怕,现在却鼓足了勇气,带着哭音:“我不能让她莫名其妙死在这里,她妈妈把她托付给我,我不能让她死在这里……”刚说了两句,已然泣不成声。
二龙拍拍她,姚君君蹲在地上,哭的非常伤心。
二龙拿过手电走进屋里,看看头上的尸体。这尸体死得非常邪门,屋里空空荡荡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尸体脚下倒落的一把椅子。
也就是说,罗旋到了这里,先别管她是怎么来的,进了这道门,她看到这个房间什么也没有,仅仅在一根绳索下面放着一把椅子。
琢磨这个场景,别说她一个小姑娘了,我算是身经百战了吧,细想想冷不丁看到这一幕,那是什么感觉。
罗旋一个女孩,没着没落到了这么个鬼地方,无所依靠的,已经吓坏了,精神崩溃也有可能。她在极度恐惧中,穿过满是骨灰盒的客厅,可能也看到里面摆放着牌位的祭室,然后到了这里。她推门而进,房间里摆着一把椅子,上面是悬挂上吊的绳。
这一套设计简直精心至极,绝对是心理学大师的范儿。
细节想到这,问题又来了,这一切是谁设计的?
颠倒世界,到底真的是世界的颠倒,还是仅仅只是个另类的科学实验和骗局?
这时二龙把椅子扶好,上了椅子,站在尸体旁边。他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细心地观察尸体,然后解开了绳子。
绳子一开,尸体软绵绵倒了下来,二龙一把扶住,从椅子上跳下来,把尸体放平。
姚君君哭着进来,蹲在罗旋尸体旁,哭的特别伤心。
我轻轻说:“看她的脸。”
琴弦响动,我的声音透过三弦发出,二龙道:“震三吗,他说什么。”
姚君君擦擦脸:“他说,让我们看她的脸。”
罗旋的脸没有悲凄之色,略带狰狞。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脸上带着笑。她笑得很浅,仅仅是嘴角咧起,说明她死的时候没有遭罪。
“对了。”姚君君忽然说道:“我的小林呢。”
“小林?”二龙疑惑,而我恍然:“小林是和罗旋一起失踪的人偶,那个人偶有灵!”
姚君君擦擦眼,拿着手电在屋里转圈,寻找人偶,找着找着,她忽然急促地说:“你们快过来!”
二龙捡起地上的三弦琴,带着我一起过去。
姚君君停在一面墙前,她用手电照着,在墙上有人用血写着娟秀的三个小字:我去了。
姚君君全身都在颤抖,眼睛里都是泪水,她哽咽着说:“这是旋旋的笔迹。”
“下面还有字。”二龙说。
我们继续往下照,在“我去了”三个字的下面还有一段话,写着:“且行且止,何去何从,难分难解,无始无终。我一开始以为是老和尚胡说,现在才知道这十六字说的就是人生。不断轮回,不断投生,不停地偿还因果业报,要脱离这一切,只有进入新的世界。”
这段话下面,又是好几个“我去了”的字迹。
姚君君和二龙面面相觑,姚君君嗓音沙哑:“旋旋说她去了,去哪了?”
“去了新世界。”二龙说:“真正的颠倒世界。去了刘振江一家、周强去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进不去?”姚君君问二龙,似乎也在自问。
二龙轻轻抚摸着墙上的字迹,他说:“罗旋是自杀的,她自动放弃了生的权力,她的目的是……”
巨大的黑暗事实摆在眼前,导致姚君君再次情不自禁流出眼泪:“她的目的是离开这个世界,到颠倒世界去。”
“其实,我们一直在外面打转转,”二龙说:“或许这就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入口的原因。”
二龙这么一说,我的震撼如此之甚,真是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