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钱府东院却还是静悄悄的。
墨雪按照往常的时间早早的便等候在了门口,只是左等右等,眼看着该吃中午饭了,少爷和少奶奶的屋子里却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怎么会呢?昨儿个可是一擦黑就歇息了的,怎得睡到这个时候还不醒?”墨雪有些纳闷地嘀咕了一句,随即却又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也不管什么礼仪尊卑了,上前一步“嘭”地就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进了屋内两三步走到床前,探身上前一看,果然,偌大的雕花木床上被子已经被少奶奶用惯常的手法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尾,床单被抻的笔挺整齐,看起来像是根本就不曾有人睡过一般,哪里还有那二人的身影!
墨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每次出门不想带她的时候就来偷溜这招儿,现在成了亲依然死性不改。只是她心内有些不解,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少爷每次不带她必是有什么特殊的事要办,听阿四说一般这种时候是人越少越好,而且因为需要彻夜赶路或者偶尔露宿林间而显得有些艰苦,钱小宝不想她一同受罪是以坚决不带着她去。那怎么偏偏还带了少奶奶呢?少奶奶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吃苦的啊,至少不能跟自己这个丫鬟比吧?
此时,永山县城外的官道上正有两匹骏马飞驰而过。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两匹骏马中只有一匹上面坐着人,马儿的缰绳正被一个黄衣白裙的少女紧紧地攥在手里。那面容姣好的少女脸上露出一股难言的兴奋,身体却像是有些害怕似的微微绷着,坐在她身后的少年,双腿夹紧马腹,右手随意地抓着缰绳尾端,左手状似无意地垂在身侧半扶着身前人的细腰,面上隐隐透出一股无奈。
而另一匹马背上却是空空如也。
转眼间,这两人两马便行至了一个分岔口,那马上的少女突然大声说道:“小宝,小宝,停一下!”
没错,这在官道上行驶的二人正是刚从钱府“失踪”的钱小宝与欧阳兮。
钱小宝听到欧阳兮的咋呼声,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听话地勒紧了手里的缰绳,待马儿慢慢停了下来,这才出声询问:“又怎么了?”
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才同意带着这麻烦精一起出门。为了躲开墨雪,她们难得天还未亮就起了床,可是光在府门外等着欧阳兮上马就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最后还是自己半抱半托的,这才将她弄了上去。好容易上了马,这人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习惯,一不敢夹马肚,二不敢呦喝马儿走,紧抓着缰绳骑在马背跟上饭后消食遛弯似的,直到天光大亮才慢悠悠走到了城门口。
为了天黑之前能赶到计划中的城镇打尖,而不至于露宿在外,不得已她这才将人扯过来放在自己身前共乘一骑。纵是这样,眼瞅着半日都过去了,她们也不过才出了县城十里地都不到。
钱小宝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嘀咕:早知道就不该带她一起出来,今晚上能不能有张床睡觉都难说啊,唉!
欧阳兮却一点儿都不知道钱小宝心中这百般纠结和无奈,待马儿站稳,将抓着缰绳的手腾出一只,指着面前看起来稍微小一点的那条路问道:“这条小路是通往哪里的啊?”
特意叫她停下来就是为了问这么个不疼不痒的问题吗?钱小宝无语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答道:“与之前走的官道一样,也是通往江州府。这小路虽说沿途多山林,有些难走,却比官道近了不少。”
欧阳兮一听是近路,顿时两眼放光,这古代的马儿初时骑着是挺新鲜的,但骑得久了腰也疼屁股也疼,当真是难受得紧,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就能到了目的地,好找张床舒舒服服躺着休息一下。这样想着,便扭头看着钱小宝兴奋地说道:“那咱们走这条吧!”
钱小宝手中感受到她腰肢僵硬,自然知道眼前人是在这马上待累了,迫切希望早些到了好找个地方尽早休息,但之前听闻这条路上多有匪患,为少些麻烦,是以平日里她都是选择绕行。
凝眉思索了一番,钱小宝开口说道:“这小路行来异常偏僻,听闻常有惯匪作怪,安全起见,咱们还是走官道吧。”
但凡女子,一旦听说会遇到打劫的,哪个不是吓得花容失色,避之唯恐不及。钱小宝原本以为只要这样说了,欧阳兮必定会打消了走小路的念头,却未曾想,这话一出,欧阳兮那眼珠子兴奋地恨不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你说这条路上会有劫匪?”
“啊,是啊。”钱小宝不明所以,愣愣地点了点头。
“哎呀,真的能碰上劫匪那多好玩啊,走这条,必须走这条。”说完未等钱小宝做出反应,她居然难得大胆的夹了夹脚下的马肚子,还破天荒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驾,马儿快走快走!”
钱小宝再次傻了眼:她娶的这个真的是个女人吗?即使不能温柔婉约,落落大方,也至少能表现的正常一点吧?那个所谓的“现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居然能培养出如此特立独行,行为怪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