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族学都是为族中子弟求学所开,家中女孩子一般都会请别的女先生来教。男女七岁不同席,县主都快十二岁了,怎好去与男学生们一同上课?蕙如听了自然会觉得十分震惊。
“是王爷亲自去跟先生说的。”青岚顿了顿,“说既然都是族中子弟,也用不着太过顾忌男女大防。”
“那青岚你怎么看?”蕙如小心翼翼地问,“可会看不起她?”
“这怎么会!”青岚斜了眼姐姐,“人人皆有上进之心,女子为何就不能求学了?县主爽朗大方,许多男儿都比不上。有些见识也颇有新意,我觉得甚好。”
蕙如笑了笑,青岚能这么想便是好的,只怕这事传出去,那些勋贵家的夫人们更不愿意让嘉陵当儿媳妇了。
“王爷说了,男儿更该胸襟宽广,便是被女儿家一时胜过,也该自省自身不足之处,更加勤勉努力才是,那些怕让女人超过自己,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家伙才不是真正的好儿郎。”青岚正色道,“王爷此言甚是!”
想不到荣亲王是如此开明豁达的人,若非如此,也养不出嘉陵那样的女儿吧。
“念哥儿与你相处可好?”想着嘉陵,蕙如便不由得想到了念哥儿,那孩子眉眼清正,聪明好学,可以为益友。
“嗯,他很好。”青岚笑了起来。
沈大夫人到底是同意了将两个庶女记到名下的事,只是为此心中郁郁,加上安平侯府又一直没有消息,如此雪上加霜让她病了好几天。春和日丽之时,正是各处春花齐发,草长莺飞,老夫人一时兴起,便跟几个儿媳商量想出去踏青。
大夫人心情郁闷,不想出门,二夫人和昌平郡主倒是很有兴致。大夫人不肯去,芳如便说要在家里侍奉母亲不能去,菀如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便拉了蕙如粘着老太太要一起出去玩。
到了那日,大家早早儿起来梳洗,蕙如和菀如便搀了老夫人上车去与二夫人会合。正巧前一日昌平郡主带着儿女们去了康郡王府,原本要一起去的,没想到小儿子夜里受了风寒又是吐又是拉的,郡主没办法,只得遣人来告了罪,在家里看着儿子。
因老太太在车上,这马车一路行的是缓慢平稳。踏青的地方选了京城南面的积云山枫云寺。枫云寺并不大,与京中三大寺庵比起来要小了不少,但胜在积云山四季风景宜人,在这城外,这样山青水秀之处并不多见,所以这小小的积云山是不少大户人家踏青赏春之处。积云山并不高,山路上聚集了不少附近的百姓拿了些土产茶水沿路来卖,便是城中的小贩商户,也有不少赶了车马扛了货担子来赶集市。小小一座山,竟然热闹得跟街市一般。
沈家前天便派了人先到寺中打点,加上山路早先就修过,宽阔平整,所以沈家的马车一路上了山门,待停好车,众人从车上下来,早有那寺中的知客僧上前见礼,一路引进了山门。
寺中住持年纪不大,不过四十许,一脸精明。见老夫人进来,赶了几步过去以手相扶,一路上打着禅语机锋,颇挑了些吉庆话儿来说,将老太太说得心花怒放。进了大雄宝殿,拜过菩萨罗汉,老太太将香油钱又加了一百两,只将那几个寺中僧人喜得满面红光。
老人家毕竟体弱,拜了一圈菩萨便有些累了,住持唤了小和尚将沈家人引到后边厢房去歇息,只告罪说:“原想将寺门关了只待老夫人您的,只是今儿是十五,香客居士们都要来给菩萨上香,不好熄了众家居士们一心向佛的善心,反倒折了功德。”
老夫人连连点头:“说的正是,大师您做得对。否则老身真的是罪过了。”
“老菩萨且去歇歇,若有需要,只管差遣弟子。寺中桃杏已开,风景还算不错,夫人小姐们可去看看,院墙内并无男客在,所以小姐们尽管放心。只一样,寺后院的角门出去,是一片竹林,竹林后有片碑林,刻了历代大家的名作。今天不巧,那里聚了些贵家公子少爷在游玩,还请各位女客留步,万勿过了竹林。若是冲撞了各位娇客,老衲真是罪过大了。”
众人一一应了,便同那小和尚去了后院厢房里歇息。
老夫人身体疲乏,沾了枕头就打起了盹儿,二夫人在一旁伺候也不想动弹,剩下的小姐们年纪轻轻都是好新鲜的,便叽叽喳喳一起去院子里看花。山寺清幽,那些花儿也没经花匠雕琢,倒别有一番自然天成的美韵。只是左看是花,右看也是花,看来看去终归是有些无聊,菀如见了院墙上开着的月亮小门,心思便有些活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