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他们都猜到了些什么。
玄武公、白虎侯乃是胸中有大丘壑之人,惯于跨地域连横作战,更喜欢事先谋划筹备。此次大战,不定早就预谋妥当了,甚至,连朱雀侯往日不断吃败仗都有可能是他们有意而为之。
只是,这到底是白虎侯襄助的呢,还是玄武将军又重披战袍、北上协助兄长呢?
白虎侯正与那日松周旋,刘水胜等将领各自固守一城,且西疆还有其他小国也不安分,西边应该无人去助玄武公。那么,就是玄武将军了。只有她,才能将孪生兄长扮得活灵活现,不至动摇军心,为西北元军察觉。
然她刚刚才分娩一个多月,就能当此大任?
朝中百官各自思量:想当初,他们兄妹一场大水淹灭了南雀国,如今,又一场大火烧垮了元国,这样的人,实在令人心惊!
永平帝尤其感觉不同,真是又喜又忧。
他觉得这大靖天下在玄武公和白虎侯的胸中像一盘棋,他们玩得比他这个皇上顺溜多了。当夜辗转反侧,不能成寐。
正忐忑不安之时,又接到玄武公奏折,言道自己两次大战,一水攻一火攻,屠戮无数生灵,心中惶恐不安。如今边疆战火止熄,有胡将军和汪将军镇守西北,当无大碍。恳请皇上让他返京静修几年,以化解平定心头戾气;再者,他身为张家长子,至今尚未娶亲,实乃不孝云云。
一句话,玄武公想要娶媳妇了!
永平帝看后哈哈大笑,当即朱笔御批,命玄武公将军务分别交给胡钧和汪魁。回家来娶媳妇。
他心中十分高兴,次日早朝又当着群臣说了此事,还开玩笑地说,众位爱卿有未嫁女儿的,都好生预备着,多往玄武公府找太夫人和老太夫人说合;又下令皇家寺院慈安寺的普渡方丈做好准备。待玄武公归来,上慈安寺礼忏时,为他做一场法事。
皇帝一句话,竟使得公府宾客盈门,尤以清贵世家和小官儿内眷居多,郑氏应接不暇。
因为,近两年张郑两家因为儿女亲事闹出不少事,大家都看出,张家不喜与权贵攀亲。
此话容后交代。眼下且说板栗,将北方事了后,回到西北凌云关,与小葱见面后,兄妹叙了寒温别情,就说起正事来。
“你确定那人是元国大汗?”板栗十分震惊。
“确定。虽然他改装了,可气势、面貌等都与传言的摩多大汗相符。我怕走漏了风声,就没公布彻查此事。将他与几个侍卫单独关押的。”小葱解释道。
板栗沉吟起来。炯炯目光注视着窗外苍茫凌霄群峰,层层叠加。最高峰映在天际,勾画出清晰的线条,犬牙交错,如同一副大气磅礴的山河图。
“不管是不是,想法子让他逃走。”
出了会神,他终下决心。
小葱微微一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怕哥哥有其他想法和安排,就没敢擅自作主张。”
板栗轻笑道:“我有什么想法?‘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又有‘兵不可废。废则招寇’,况且,我们也要防一手。”
说着,声音略有些苦涩。
想当初,那不是少年意气、满腔热血!恨不能屠尽胡虏,让大靖边疆永无战火、百姓安居乐业。然多年过去,他却要纵敌回国、养虎为患,这其间种种因由,微妙用意,又岂能一言道尽!
便是葫芦哥也是这样想吧!
否则,以白虎侯之能,又怎会对那日松几万人马束手无策!
小葱赞同地点头。
接着,板栗又说了上奏折请退的事,“横竖有葫芦哥在西疆镇守,我且歇几年,在长辈跟前尽尽孝心,也让皇上放心。”
他面上露出讽刺的笑容,只怕这场战争不但没让皇帝欢喜,还吓坏了!
为人臣者真是难哪!
小葱撇撇嘴道:“该这样。皇上把小叔调到刑部,却又让王家人当刑部尚书,分明就是掣肘。这算什么?帝王心术还真是难测!”
王家,就是胡镇的姐夫王家。
胡镇的姐夫不过是王家旁枝罢了,王家又是一大豪族。
所以说,这京城随便一家权贵,背后都是牵藤扯蔓,若非像荣郡王那样谋反,轻易不可能覆灭的。
这王家因为胡家的事,对张家半点好感也无;加上云州地产的事,王家族长自认为张家抄家时遗失了地契,反将罪责怪到他们买家头上,实在过分。
谁知道是不是张家的奴仆做下的买卖,与他王家人何干?害得外面纷纷传言,说王家人趁张家落魄时霸占了他们的产业,王家名声受损,太可气了!
还有姜国公府,其孙女与英王世子定亲,然却传出英王世子属意张家三女张水儿的流言,因此也深恶张郑两家。
这两年间,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几家的孩子大小冲突不断,一笔也难写到,容后再叙。
因此几件,板栗便趁机请求回京,一面韬光养晦,一面照应家里,更为了释帝王疑心,暂交出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