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孙钰?”他望着此人,淡淡地问道。
“是,我……就是……”孙钰面如土色,他心里明白,但凡被大内隐卫盯上的人,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今天来,是因为朝中有人弹劾你贪污受贿。”刘驽冷道,他没有直接提起十四年前的谢氏一案。
孙钰一听面色顿时缓和下来,他最为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连忙朝刘驽施礼道:“还请这位大人查明,在下为官二十多年,向来兢兢业业,不敢做一点贪污枉法之事。”
他自信若论起清廉来,朝中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自己。况且如今天下为官者无不贪污受贿,便连大内的田公公也不清白。这些大内隐卫凭甚么不抓那些贪官,非要抓他?
“哦?那就查查看吧!”刘驽笑道,他意不在此,只是想支走陈利等人。
陈利等人一听,连忙进屋搜查,只留下他和孙钰二人站在庭院中。
孙钰听着屋内传来的翻箱倒柜声,脸色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孙大人就这么自信,就不怕会被查出问题来?”刘驽笑着问道,此时只有他二人在,不妨有话直说。
“倘若下官有问题,那天底下没问题的官也就不多了。”孙钰自信满满。
刘驽神秘地一笑,凑到他的耳边,“可如果我告诉你,他们不是为了查你贪污受贿,而是为了查十四年前的谢氏旧案呢?”
“你说甚么!?”孙钰一下跳了起来,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
“看看这是甚么。”刘驽从袖中掏出夔王交给他的那本奏折,交到此人手里。
孙钰当然认得出,这是自己十四年前弹劾谢攸之的奏折,疑虑代替了他眼中的惊恐,“十四年已经过去,这奏折为何会在大人手里?”
“孙大人难道没有想过,自己写来的攻轩别人东西,终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控制自己的把柄?”刘驽问道。
“这么说,是朝里的人想让我死了。”孙钰有些失神落魄。
“只要你供出其他人,你自己就可以不死。上面的人说了,这次办理谢氏一案不过是为了安抚民心而已。”刘驽道。
孙钰咬了咬嘴唇,“不,我一个也不供。这些人都是想救谢攸之的人,他们没有一个想让他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开始有些声嘶力竭。
刘驽听后有些惊讶,“不知孙大人能否详述,在下愿意倾听。”
孙钰目光变得凝重,在局势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将心里憋了十四年的话一起吐出,“十八年前,谢攸之自担任宰辅后,摒弃旧制,使庸官罢任、惫将退伍。他这样做虽然赢得了民声,却得罪了朝中一大批人。这些人日日夜夜都想将他拉下宰辅之位,就连暗杀都做过不少次。
“或许是他幸运,躲过了不少次灾噩,处境却变得愈来愈危险。他自己不以为意,但是我们所有人都明白,只要谢攸之一日不退下这个相位,他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天底下但凡有良心的读书人都明白,谢大人是大唐最后的希望。保住谢大人,就是保住大唐。
“于是我们这些志同道合的读书人凑在一块,商量了一条计策,寻了些不痛不痒的理由,对谢大人进行弹劾。只盼朝廷能将谢大人贬到下面的州郡,让他躲过风头,日后好东山再起。”
刘驽听后微微一笑,“可是你们终究想得简单了,没有想到有些人会借坡下驴。”
孙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阁下说得不错,我们这些读书人想得还是太简单了,没想到我们的奏章一递上去,便成了那些人对付谢大人的把柄。他们趁机给谢大人安了个私通边将、图谋造反的罪名,在三天不到的时间里抄了他的家,灭了他的族。”
刘驽听了此人的话,拧眉思索了片刻,问道:“将一朝宰相抄家问斩这种大事,若非经皇帝本人同意,其他人怎敢执行?即便朝中有人想陷害谢攸之,那皇帝也该彻查才对,怎能如此轻率便将他抄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