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柏杨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王鹏,“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王鹏?就这么个指标,把你难成这样?”
“县长,定指标下任务,也得听听我们基层的声音吧?你说县里没钱,我们上农业项目得自己想办法,行,我认了!可是这个任务指标是要从老百姓口袋里去掏出来的,曲柳现在各块产业都处于起步阶段,经济指标都还没上来,我向谁去收这些个钱?”王鹏越说越激动。
也是因为王鹏曾做过年柏杨的秘书,对年柏杨的脾性有所了解,他说话也就少些顾忌,而且在他看来,基层干部自掏腰包垫付完不成的任务指标这种事,年柏杨这样的空降干部是未必知道的。
果然,年柏杨不悦地说:“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这么糟糕,我们每年的财政任务又是怎么完成的?”
王鹏叹口气说:“县长,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我们每一位干部都必须服从组织纪律,一旦任务下达就只能坚决去完成,这中间有多少人是拿了自己的工资在垫付的,我没有做过完全统计,没有资格在您面前说。我只是希望,县里能考虑我们下面的实际情况,合理调整这个指标。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曲柳经济能完全进入轨道,可以多缴一分钱,我们曲柳就决不会少缴一文!”
年柏杨久久地凝视着王鹏,看着这张年轻刚毅的脸庞上,布满的无奈、挣扎与坚持,知道王鹏讲了自己平时很难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的实情,他与王鹏一样为钱忧虑的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把王鹏放到乡镇去的决定,这至少让他不会坐在办公室里慢慢变得失聪。
“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个事情我和展风书记通个气,商量以后再做最后的决定。”年柏杨说,“但是,在县里决定下达以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始终一贯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少给我做撂挑子的事情!”
王鹏见事情多少有了点转机,也就嘿嘿笑着应了。
本以为谈话就此结束,哪知年柏杨并没有立刻让他走,而是突然问他:“江秀希望我做做你的工作,你自己怎么看啊?”
年柏杨这话问得有意思,王鹏没作犹豫便答道:“这事回不了头啦,您既然刚刚不接受我撂挑子,少不得以后我这个私事会给您添些麻烦。”
年柏杨愣了一下笑骂:“臭小子,你是有恃无恐啊!”他挥了挥手说,“回去吧,好好工作,你要是把曲柳弄砸了,我饶不了你!”
王鹏告辞走到门口,年柏杨突然说:“来都来了,也去董书记那儿汇报汇报思想,他挺关心你的近况。”
王鹏应了出来,路过翁丽华的办公室,看见门开得直直的,就过去站门口与她打了个招呼,翁丽华一副失落的样子,问他:“不吃了晚饭再走吗?”
“不了,我去董书记那儿转转,晚上镇里还要开会。”王鹏说完朝她挥了挥手。
董展风不似年柏杨那般严肃,见了王鹏很高兴地问长问短,让他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
王鹏一下明白了年柏杨让他来见董展风的原因,立刻笑着说其他问题没有,就是缺钱,都快要憋死了。
董展风也不含糊,说他知道曲柳最近打了两个报告,开口闭口都是钱,看来三个大男人是真让钱给难住了。
王鹏嘿嘿地笑,也不多说。
董展风又询问了年前镇小那两位受伤的老师的情况,王鹏也作了详细的汇报,并简略汇报了一下上午生的事故,作了自我检讨。
虽然王鹏讲到了镇小的事故,又承认是自己的管理责任,但董展风对王鹏的表现似乎很满意,临走让他放心回去工作,那两个报告的事,等他和年柏杨讨论后,一定会给曲柳一个合理的答复。
王鹏告别董展风,马不停蹄地赶回曲柳,余晓丰刚刚把车子驶进镇政府大院,王鹏身上的呼机就“滴滴滴……”地叫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外地电话号码。
到办公室坐定后,王鹏回拨了那个呼叫号码,接电话的人正是人在彭城的姜朝平。
“你调查的情况怎么样?”王鹏一听姜朝平的声音就急急地问,齐正虎他们的耐心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