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朝他点点头说:“我们不能被这些东西困死,否则就真走进死胡同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姜朝平问。
“既然合法,我们就承认它的合法性,只当这场改制是从现在开始的,解决当务之急的事情。”王鹏看姜朝平一眼说,“多和尤宏生套套近乎,我看得出来,比起赵庆堂的老谋深算,董天放的狂妄自大,这个人要相对胆小许多。”
“我知道了。”姜朝平说,但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马上问王鹏,“你知不知道冯天笑调来东江了?”
“什么?”王鹏诧异地看着姜朝平。
姜朝平笑笑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她来了都已经半年多了,在东江电视台做‘今日东江’栏目。”
“不对呀,我结婚叫她来喝喜酒,说是出外景没空,但也没说已经调东江了啊!”王鹏奇怪地看着姜朝平。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是上午她来采访遇上才知道的,她还让我不要告诉冯天鸣,似乎冯天鸣并不知道她在东江。”姜朝平说着又道,“还有一件更凑巧的事,你想都想不到。”
“什么?”王鹏心里还在想着冯天笑来东江的原因,随口问了一声。
“我们的老朋友李慕风在东江日报当社长!”姜朝平说。
王鹏的眼一下睁大了,“有这事?”
“他是两年前过来的,今天中午他请我吃了顿饭,说是前任书记刘方把他调过来的。”姜朝平说,“他的性格能在东江日报做两年社长没被赶走,倒也是个奇迹。”
王鹏说:“你没问他?”
“问了,苦笑而已。”姜朝平说。
“没说到刘方的事吗?”王鹏问。
“说了一点,按他的说法,绝对是陷害,政治斗争的结果。”姜朝平说。
王鹏想了想说:“找机会与他俩都见见吧,都是朋友,难得在异地相逢。”
“我来安排。”姜朝平说。
接下来的日子,王鹏并没有将全部精神都扑在家具厂的事上,而是按常委会上的工作分工,分别找文广局、卫生局、民政局的一二把手谈话,又分别下到这些单位做实地调研,与干部职工进行座谈。
赵庆堂给王鹏送来的外商资料,也被王鹏放在办公桌上,似乎他忙得没时间关心这件事,家具厂的事情如同被他搁置了起来。
财政局要求拍卖家具厂抵押物的报告,在一周后呈送到了王鹏的桌上,上面有许延松的批示:“请王鹏同志处理。”
简单的七个字,再次把王鹏架到前台。
财政局长高涵因为这份报告,第一次走进了王鹏的办公室。
四十八岁的高涵中等身材,浑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大肚腩。
“王副市长,法院的人没来吗?”高涵进门就大大咧咧地在王鹏对面坐下来,左右环顾着。
王鹏似乎没看到高涵所表现出来的不敬,淡淡地问:“高局长到我这里是来找法院的人吗?那你可真要失望了。”
高涵愣了愣说:“你找我来不是要谈拍卖的事吗?”
“我是要谈你这份报告。”王鹏说。
“这有区别吗?”高涵问。
王鹏笑笑说:“因为我有点疑问,所以在正式做决定前,一定要先向你请教一下。”
王鹏用了“请教”二字,高涵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言谈过了点,忙坐下了身子说:“请教不敢当,王市长有话直说。”
“这个家具厂向你们要求高息贷款的时候,财政局就是你当家吧?”王鹏问。
“是啊,怎么啦?”高涵不以为意地问。
“那当时是什么原因贷给他们的?事先有没有对厂里的偿还能力做出估计呢?”王鹏接着问。
高涵盯着王鹏看了一会儿,竟哈哈笑起来,“王副市长,你太爱开玩笑了吧?这个贷款是经局党委讨论,报市里批准的,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出点还是为了家具厂的工人能拿到生活费,而不是先考虑赚取利息。”
王鹏饶有兴味地看着高涵问:“既然如此,家具厂现在的境况比过去只有更差,为什么你们又突然不为他们的工人考虑了,要拍卖抵押物?你不知道清偿顺序里,职工的工资、养老、医疗以及有价证券是第一序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