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所言慧极必伤,一夜白头不是没有道理的,萧楠为了这部史鉴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没写完之前,她所有的心神都钻在里面,一直没有松懈下来,人看上去虽消瘦憔悴了一些,却并不算严重,直到写完那一刻,她整个神精陡然放松下来,所有的后遗症也在那一刻尽数爆发,这才让她仿若在一夜之间,老了无数岁。
“她……”林氏看一眼半躺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闺女,面色十分复杂,萧楠这大半年来不分昼夜的伏案她不是没看见,中间也不只一次劝过让她好好休息,就算要写什么东西也不急于一时,每次劝的时候萧楠都会笑着对她说:我知道,阿母。
可接下来该怎么还是怎么样,林氏对自家闺女的性子是有几分了解的,见她这样便知萧楠手头上的事很紧要,自己劝不了,除非萧楠完成手头上的事,她知道闺女花这么多心血去写的东西定然不会普通,却从没想过,自家父亲在看过之后会给予这么高的评价。
林秀才虽只有秀才功名,可他自身的水平绝不在那些正二八经被录取的进士之下,正是因为了解这些,林氏的心头才愈发的惊讶,林秀看了林氏一眼,自是知道自家女儿在想什么,不过他却没有多作解释,只摇了摇头:“至于具体编写的内容是什么你就不用问了,这部书应该是大娘为萧祯这孩子撰写的,日后若有机会面世……”
“父亲,萧祯,他是不是快要离开我们家了?”林氏沉默了一会,又轻轻问了一句,她本是极为灵慧的女子,很多事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清楚,这孩子生来就远比一般的同龄人聪慧,以他的脑袋瓜和勤奋好学性格,萧楠根本不用将他逼得这么紧。
这一段时日,不仅是萧楠自己每日不分昼夜在忙活,萧祯也被她逼着鸣鸡而起,夜半而息,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去睡觉和吃饭的时间,其它的全部被用在了学习上,这大半年下来,这孩子连几乎没走出过离家门口百米远的地方,如此勤奋刻苦,这娃虽不像萧楠那般吓人,却也生生瘦了一圈,以这孩子的聪慧,若不是快要离开萧家了,萧楠想必不会这样逼着他学习。
“大娘没和我提过,不过,看样子大概是这样。”林秀才道。
“父亲,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林氏缓了一缓,又问。
“关于萧祯的来历,如果大娘觉得时机到了,她会主动告诉你,没说的时候,咱们也就别问了,这孩子行事的手段,已远非你我能及,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予她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林秀才沉默了一会,才回答。
不说林氏的心事,但说萧楠,自史鉴编写完成之后,她就完全闲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消耗过去,不宜再四处奔波,为此,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哪里都没去,每日就在家里静养,日晚各用一个时辰的时间打坐调息,其它的时间,除了睡觉、吃林氏和雀隐专门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各种补食汤药,就是躺在自家院中的桂花树下的假寐,或者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