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略微一怔,知道女摊主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别人了,她想要将计就计,但是方才自己的一愣神儿是不可能抹掉的了,于是她便开口问:“你认识我?”
“差一点儿认不出来,以前你小时候我还真认识你,后来你们家搬外地去了,也不总回来,你也长大了不少,我都差一点儿没认出来。”女摊主大概有五十多岁,说起话来颇有一些自来熟的架势,她已经十分笃定贺宁就是她认为的那个人了,所以语气里面也就又多了几分熟稔和亲热,“那时候你多小啊,才七岁还是六岁来着?每次你姥爷过来买菜,你都跟着,就好像小尾巴似的,然后菜还没等买齐呢,你衣服兜儿里的零食就都已经满的塞不下了!你说这时间可多快哈,一转眼的功夫,你都是个大姑娘了,大几来着?还没开学呢啊?这个是你……”
她看了看贺宁身边的汤力,有些迟疑了,贺宁生的面嫩,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要显小三四岁,被错当成了大学在校生也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这不是第一回,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回,但是汤力却是个十分成熟的面相,假如说两个人是同事,站在一起看起来倒是也蛮和谐的,只是如果已经先入为主的默认了贺宁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女大学生,那汤力站在旁边这个定位就有些困难了,说是同学吧,看着有点太成熟了,说是情侣吧,怕猜错了让小姑娘尴尬,说是长辈吧,汤力看起来又没有那么老,所以最后支吾着也没有把话说下去。
“这是我表哥,”贺宁随口蒙了一个称呼,想要蒙混过关。
女摊主一愣:“表哥?你哪来的表哥啊?你舅舅家的不是表弟么?”
“哦,这是我……姑姑家的,跟我过来串门。”贺宁赶忙改口。
女摊主这才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笑着说:“哦,那就怪不得看着眼生了,你爸家亲戚都在外地,我也没怎么见到过,就跟你姥姥家里头的人熟!”
随后她又和贺宁打听起关于“外孙女”家中的一些情况,贺宁支支吾吾的应付了过去,怕女摊主的八卦之心一旦燃起,再追问起来没完没了,耽误时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万一自己说了什么露马脚的话,之后再想打听事情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这可是好不容易误打误撞换来的好机会啊。
“刚才在你这儿买肉的那个男的,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贺宁用一种若无其事随口问问的语气,开口向女摊主打听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还能对他有印象呢?”女摊主最初有点吃惊,不过随后想了想,又了然了,“哦,也对,你搬走之前他还没进去呢,他进去是你们家搬走之后的事了!这人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一定能对上号来,不过你回去要是问你姥爷,他肯定知道。那是你姥爷家隔一个楼老何家的那个小儿子,从小就不学无术,后来还因为偷东西进去了,被判了好几年,那会儿你们家就搬走了,所以估计也不知道,这是差不多三年多之前吧,才放出来,在监狱里头蹲了差一点就十年啊,出来的时候爹妈都没了,他们家何老爷子知道其他几个子女都有正事儿,有出息,就这么一个老疙瘩不成器,怕这个小儿子没着落,所以当初还离了遗嘱,说房子就给小儿子一个人,好在他家其他孩子条件都不错,也没人想跟这个弟弟争,所以现在他们家老头老太太留下的那个房子,就他自己住着呢,我看一天到晚也好像没有什么正经事儿的样子,东游西晃的,我看啊,白费,他老爹给他留下那么一套房子,也不够他败几年的,说不定过几年就得靠卖房子过日子了!厂区家属楼这一带啊,这么不干正经事儿的,也就只出了他那么独一份儿……”
女摊主估计过去和这个男人的父母也都比较熟悉,所以现在说起来更是长吁短叹,颇有些伤感似的。
只知道这个男人的父亲生前姓何那可不够,他们总不好满世界去打听小区里有哪个姓何的去世了,留下房子给了小儿子。
贺宁灵光一闪,决定赌一下:“我好想有点印象,那个男的是不是叫何文志来着?”
“哎哟,你还能记得住他叫什么名字呢啊?”女摊主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那个时候就这么小一点点儿的一个小孩儿,不能知道呢!他不叫何文志,你记反了,他叫何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