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贺宁和汤力就已经明白了,他们发现的死者尹厚禄就是一个非常身材消瘦的老人,这一点和正好和老板娘口中的“老李头儿”相符,这就难怪林荣德会一看到这个老李头儿就吓得魂不守舍,直接就导致了后来的精神崩溃。
而这样的一段遭遇倒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林荣德的确是见过尹厚禄的。所以他不仅知道尹厚禄长得身材消瘦,甚至应该还知道尹厚禄被送去火葬场的时候,身上只穿着非常单薄的单衣单裤,所以才会在被吓得精神有些失常的时候,对着那个老李头儿大喊会烧棉衣棉裤,冷了也别找他,他知道错了。
那么这样一来,他们虽然没有找到林荣德本人,并且还得知了林荣德本人已经因为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院的消息,但至少调查方向是对的。
两个人向老板娘道了谢之后,就回到车边上去等林荣德的妻子下班回来,听老板娘说,林荣德的妻子原本是在家里照顾孩子操持家务,不出去工作的,家里的开销都是林荣德在负责,但是现在因为林荣德精神失常进了精神病院,为了维持家里面的正常生活,还要负担林荣德住院治疗的费用,他的妻子只能出去临时找一份工作,只不过因为她文化程度不高,之前又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找到太理想的工作,所以就只能在市里临时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赚的不算很多,但至少时间上能够协调开。
眼下已经是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估计林荣德的妻子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不然的话,她恐怕就要来不及去接女儿放学回家。
两个人在车边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远远的开过来一辆通勤小巴,在大约五十米开外的路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贺宁和汤力立刻就猜到,这应该就是林荣德的妻子和女儿了。之后果不其然,这对母女手牵着手朝林荣德家的方向走了过来,小女孩儿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一边走一边还兴高采烈的对妈妈说着什么,相比之下林荣德的妻子可就没有那么轻松愉快了,虽然她脸上也挂着笑容,很耐心的听着女儿说一些只有小孩子才会觉得特别有趣的琐事,但是她微微皱着始终都没有松开过的眉头似乎说明了她内心的愁苦,她走路的姿势看起来也有些疲惫,短时间之内家里面忽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打击一定是很大的,换做是谁恐怕一时之间也会有些难以承受。
贺宁和汤力等其他一起下车的人渐渐散开了,才像林荣德妻子和女儿迎了过去,不得不说,小孩子有些时候是最敏感的,在林荣德妻子都还没有察觉到他们靠近的时候,小女孩儿就先一步洞察了这两个人的来意,十分警惕的伸手扯了扯自己妈妈,然后又朝贺宁和汤力那边示意了一下,林荣德妻子这才看到他们。
“你好,你是林荣德的家人吧?”贺宁上前笑着和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林荣德妻子一怔,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她的嘴唇抿着,眼神有些戒备的看看贺宁,有打量了一下她身后的汤力,没有作声。
贺宁摸出证件来给她看,自我介绍说:“我们是A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有些事情想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你现在方便不方便。”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贺宁是警察,林荣德妻子好像反而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点点头,朝自己家门口的方向指了指:“我家就在那儿,进去说吧。”
贺宁他们跟着林荣德妻子和女儿一道进了林荣德的家门,林荣德家里面和外面差不多一样朴素,甚至有一点点简陋,也没有几样家具,屋子里的大立柜贺宁还特意看了一眼,的确挺高的,是那种老式的木制家具,木匠手工打的那种,外面刷着一层漆,估计有些年头了,像是老人给留下来的那种类型,立柜上面到天花板的高度,就只够一个成年人勉勉强强的头顶天花板坐直身子,和火车硬卧的高度差不多,以这个立柜的高度,林荣德能够爬到上面去躲藏,这就足以见得在当时林荣德的心里面是有多紧张和害怕。
进了屋之后,林荣德妻子就把孩子打发到另外一个房间去写作业了,自己折返回来,把屋门关严,然后才坐下来,有些惴惴不安的问贺宁:“你们找我有啥事儿啊?是跟我老公的事儿有关的么?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就疯了,他之前也没跟我说过啥,就是在那之前接连好几天睡不好觉,别的我都不知道。”
“你别紧张,我们确实是来想要了解一下林荣德的一些事,咱们慢慢说,你放松一点。”贺宁看林荣德妻子紧张成那个样子,赶忙开口安慰她两句。
谁知道她才一安慰,林荣德妻子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林荣德妻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老公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上班下班,除了跟我说觉得累什么的,别的也没听他多说过什么,我也没太在意,后来他说疯就疯了,别人都说他肯定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儿了,所以才把自己给活活吓疯了,都让我小心一点,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我这一天到晚心都悬在嗓子眼儿上头,晚上睡觉,外面刮大风,树枝子抽在玻璃上头,啪啪那么一响,我都心惊肉跳的一下子就能从床上蹦起来,就怕是之前我老公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我不知道,人家追到家里来找麻烦……我这一天到晚带着个孩子,神经都要绷断了,我真的快要受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