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太皇太后睁大了眼睛望向屏风,华宗平竟能轻而易举的进了寝宫,可见局势不妙。
今夜注定不寻常。
短暂的震惊之后,太皇太后神色逐渐镇定,她就是踩着一件又一件出乎意料的事走来的,深知在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对于应付这类事,她太过娴熟。
忽然喉咙一痒,她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她咳嗽着下了床榻,随手拿起榻前的艳红色外袍穿上,又取了一条丝带将长发简单的束起。
绕过屏风,她一眼便看到华宗平伫立于烛光中,在光影交错映衬下,他明朗恣意的似骄阳。她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锐利而笃定,与他平日里的慵懒判若两人。
只是一瞬,她将目光移开。殿外夜色深沉,烛光摇曳,四周安静极了,危机四伏。
如意宫的侍女和侍卫呢?
华宗平替她解惑的道:“侍卫们都被调走,你的贴身侍女都准备好了步入黄泉路。”他闲适的一笑,“只有一个侍女例外。”
“安禾?”
“没错。”
太皇太后缓缓的笑了笑,道:“真是惊喜连连。”
华宗平斜暼了她一眼,“这就是你最擅长的出其不意攻敌不备。”
“很厉害,”太皇太后由衷的称赞道:“你很令我刮目相看,不得不说,甄璀璨很有眼光。”
“是要谢谢她。”华宗平抿嘴一笑,神色不明。
太皇太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的计划似乎是因为她今夜的举动提前了?”
“是的。”华宗平正色的道:“她突然的举动改变了你的计划,如果朕今晚不动手,不知你明日会有什么新的计划。”
在得知甄璀璨带着弯刀进如意宫后,华宗平当机立断,要在今晚夺-权,杀她一个措手不及。恰好,安禾也认为很合时机。
“你是怎么做到能让安禾为你效命?”太皇太后最为好奇。
“是你常提到的俗不可耐的爱情。”一个冰冷的声音将话接了去,安禾翩然进入殿内,一袭白衣冷艳迷人,她停步在华宗平的身侧,“我已怀了身孕,若再不出手帮他,我如何能放心的安胎。”
太皇太后怔了怔,定睛的瞧着自称为‘我’的安禾。
安禾漠然的问道:“你会因我的背叛而死不瞑目?”
“那倒不会,”太皇太后隐隐一笑道:“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忠诚,你一直隐藏的很好,我也太过于自信。”
安禾冷笑道:“拜你的悉心教导所赐,我背叛了你,却毫不内疚,反而冷眼旁观你的下场。”
“在这些侍女里,你最深得我心,始终能做到我要求的冷漠无情。”太皇太后哑然失笑道:“可最终,也只有你对别人动了情。”
“你曾说情是世间最伤人最无用的东西,我却发现它是世间最美妙的体验。”安禾轻抚着小腹,冰冷的眼眸里渐渐浮上温暖之意,“很遗憾,你从没有机会感受过。”
太皇太后轻问:“你确定它会一直美妙?而不是一时的迷惑?”
安禾确定的道:“深信不疑。”
“你们联手多久了?”
“四年。”
“四年。”太皇太后自嘲的一笑,她看了一眼华宗平,华宗平不置可否。
“这四年是游走于你们之间,严格的讲,四年间跟他不算是真正的联手,”安禾坦言道:“我在前不久怀上了身孕,才死心踏地的要帮他。”
太皇太后道:“今夜,你都帮他做了什么?”
“放心,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了很多经验,”安禾近乎残酷的笑着,“不必徒劳的试探,你毫无回旋的余地,今夜整个如意宫里还能站着说话的,只有我们仨人。”
太皇太后对她的话并不质疑,她完全有能力做出这种事,十几年了,精心调-教出来的最得力的贴身侍女,总能完美而出色的完成任务,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安禾冷笑道:“你机关算尽,败给了变幻的人心,无可厚非。”
“是我咎由自取,着实怪不了谁。”太皇太后的神态自若。她步步为营,却毁在了自己的手中,错信了人,选错了棋子,如果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而她又从不跟自己过意不去,她接受自己造成的一切后果。她目光一转,看向华宗平,心平气和的道:“你很了得。”
华宗平从容不迫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