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能用,放我这也过关了。”许诚谦吸了口西瓜汁,吁了口气:“晚上小何和长宁的几场戏要是不ng,咱们明天就能飞港城拍剩下的戏,你这场,我再给拍三次,我希望你能换种感情。”
张炽不明所以,许诚谦眯起眼脸上笑呵呵:“你不是说,一个演员想磨练演技,遇上个好导演是捷径,你都这么看得起我,我总不能白受这夸奖。”
“小张啊,你这种深情悲伤的眼神能用,但我想让你换一种。”许诚谦把话说开了:“我觉得啊,魏潇是在回忆他和杜恒以前的事,你可以试试有些释怀的样子,甚至想着想着会不由自主的勾起点嘴角笑啊,想起小时候,两个小男孩,哥哥弟弟下河摸鱼、一起躺在床上耍懒,这都是很开心的事嘛。”
张炽挠了挠脑袋,一头小短毛倒也不怕挠乱,他好像有点理解许诚谦的话,点了点头:“许导,我会努力试试的。”
再开拍,到是说的轻巧,真做起来面对着洛长宁,张炽不知道别人眼中洛长宁是什么样,可他眼中洛长宁不仅仅是面前这个洛长宁。
记忆是承担感情的载体,他看着洛长宁,眼前好像昨日今朝,中间隔了不是一天而是十年五年,昨日还是一个嫩生生的大眼睛孩子,今日已是帅气有担当的真男人,偏偏继承的记忆中九岁就是一个断层,只恨这中间没有参与他的人生。
洛长宁没觉得自己被压戏,可张炽的眼神让他心中不舒服,刚开始张炽一个大男人这种眼神看他,他大热天都想起鸡皮疙瘩。
但习惯了才觉得这眼神让他难受,说不上来的别扭,其实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偏偏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洛长宁不是个被动的人,张炽眼神情深意长,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胖子编剧说他眼神有戏,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珠好像剔透的玻璃球,映着地上破裂的灰色水泥砖、小院天井的杂草荒芜,映着天上白日当头飘过的云,映着这个世界夏日渐消暑气蒸笼。
最后杜恒的眼睛映着魏潇,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看着成年的弟弟,却像是看到幼年时跟在身后的小尾巴弟弟。
然后露出一个又嫌弃又喜欢的笑,满眼满脸都是戏。
张炽不自觉的被带着走,终于想起来这是杜恒,他是魏潇,他也咧嘴笑,许诚谦忍无可忍:“卡!卡卡卡!张炽你都被带沟里了!”
张炽回神,捂着脸使劲揉,小叶赶紧上前送水,张炽喝了一口,许诚谦那边喊,场记打板,洛长宁说:“我是在教你。”
张炽这场心里就念着这句话,这一次直接ng,许诚谦给他休息两分钟,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之前拍的能用,但张炽能看出来许诚谦想再拍一种,许导不是不满意,可好像想看另一种感情。
再次开拍,张炽灵机一动,眼睛看洛长宁,按照剧本说,看到的是幻象,后期洛长宁这个身影会变淡。
他一双眼看着眼前就像没看到,一双眼好像透过这虚无看到往事历历,眼神放空了就有点孩子样的天真不知世事,好像是看到了多年以前狭窄的楼道中,魏潇还没人腰高的样子,缠着杜恒买冰棍吃。
杜恒一生中其实大概最幸福的时刻就是这段吧,那一段时光可真好,虽然爹会骂人打屁股,可妈和弟弟还在,每天最大的苦恼就是一根冰棍还要两个人分,不给分魏潇就要哭鼻子。
张炽怂了怂鼻子,鼻尖好像闻到了点墙皮受潮散发出的老旧味道,他好像真的成了魏潇,少年的魏潇,幼年的魏潇,露出了一点埋怨和依赖着哥哥的笑。
“哥。”
“下辈子有得做,我们还是兄弟。”
许诚谦喊了“卡”,也顾不得说什么,去看摄像机,看完,张炽正拿着小叶送过来的水和毛巾,抢人家洛长宁助理的活,屁股上插根尾巴能充哈巴狗,讨好关心的对洛长宁:“洛导,热不热,快擦擦汗,渴不渴?快喝口水!”
许诚谦从导演椅上蹦了下来,几步走到张炽身边,胖头鱼一踮脚,从背后胳膊搂住张炽脖子。
张炽毛巾、水没递出去,一个倒仰差点被带的躺地上,许诚谦大力的拍他背和肩膀:“小炽啊!我就说你有天赋!刚刚那一幕真不错!真是不错啊!”
张炽去掰胖头鱼手:“松松松开!勒死我了!您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天赋!昨晚上您都不给我讲戏来着!”
洛长宁远离这对儿,走到檐下廊上,何远诗怯生生的过来递水,还有点顾虑昨天洛长宁那冷冰冰的眼神。
洛长宁瞥了眼,助理走过来递毛巾,他没接,路过人姑娘低声说了句“谢谢”,何远诗眼一亮,张炽这时摆脱了许诚谦跳过来。
不像何远诗,姑娘家还要羞涩几分,已经拿着水跟着洛长宁身后问长问短。
整个剧组的人入目,小叶第一个愣住,紧接着许诚谦都惊掉了下巴。
拽过统筹,两个人嘀咕,都是圈里混的有点地位和消息的人,都纳闷,张炽这是吃错药了?还是闻苏白不要他了?这明目张胆的抱洛长宁大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