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隐瞒的,若清已经长大了,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若清的舅舅此时也提着一些祭品往后山赶。
起初几年,柳如还会来后山祭拜依邵阳,后来便不来了。若清的舅舅知道后,也不好指责自己的妹妹,只好每年自己按时来祭拜。如今柳如也走了,悲伤笼罩着他,直到今天才来后上祭拜。
经历妹妹的病逝,他整个人都非常消瘦,眼角的纹路都折在了一起,头上也冒出了一些白发。舅舅是一个好男人,他善良,勤奋,疼爱若清,疼爱自己的妹妹。他又是一个可怜的男人,他无法反抗家中那个世俗而暴戾的妻子。
舅舅发现王小贱也在,楞了一下,不言语,自己也跪下把祭品摆上。
王小贱也不理会他,自己喝着自己的酒。
2个人就这样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各怀心事。
孰是孰非。
舅舅结束祭拜后,闭上眼嘴里默默的念着什么,然后起身打算离去。
“你们柳家还有脸面来祭拜我兄弟,真是可笑!”
王小贱终于忍不住心里的不悦,冷笑起来。
天空又比王小贱刚上山的时候更红了,风也不舞动了,舅舅站着,僵住一动不动,可怜极了。
王小贱的话,直击他的痛处。如果当年不同意柳如嫁个依邵阳,那该多好,什么也不会发生了。自己真的是没有脸面来祭拜自己的妹夫,但是那又怎样,总归是要赎罪的。
王小贱继续冷笑着,又说到:“你们柳家,真是够残忍的,要不是因为看在柳如是若清的母亲份上,我早就告诉若清事实的真相了!”
舅舅继续不说话,任王小贱指责。
“哼,怎么不说话了,你们柳家的人不是最会为自己狡辩了吗?”
借着一些酒意,王小贱一肚子的话拦也拦不住。
舅舅转过身,跪在坟前。
突然起风了,桔梗花摇动起来。
2个大男人在坟前,心里有各自的委屈,显得格外凄凉。
舅舅强忍着心里的苦楚,细细的语气说到:“我们柳家,对不起邵阳,我知道,柳如也走了,都是造孽啊!”
“造孽?何来的造孽?这分明你柳如和李德阳的犯罪!你懂吗?是犯罪,是杀人!”
王小贱的声音响彻这座后山。
舅舅低着头,好像犯罪的人是自己。
“柳如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为什么和依邵阳结婚后还去招惹李德阳?还给李德阳怀了孩子!真是不要脸!不知廉耻的女人!”
孩子?!
舅舅是第一次知道孩子的存在,原本就身体备受煎熬的他怎受的了这个打击,整个人差点倒在地上。
他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羞愧不已。
——柳如啊,你真是造孽啊,都做了什么事啊!
王小贱看到舅舅的反应心里很高兴,就像自己有了主权可以随意的惩罚柳家的人一样。
“啊,你原来不知道啊!你那妹妹,就在邵阳死前不久刚刚打掉李德阳的孩子!”
“不!不要说下去了!求你了!”
舅舅再也受不了这些让自己痛苦又羞愧的过往了,他大声的求着王小贱。
此时挂起了一阵大风,一朵桔梗花被风吹折断,可怜兮兮的挂着。一定是依邵阳在抗议,在指责王小贱。
“你想瞒着若清?做梦!我一定会告诉她真相的!”
舅舅不顾王小贱的咆哮,自己扶着墓碑爬了起来,转身离去。他害怕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真实。那些愧对妹夫的感觉已经折磨了很多年,如今柳如也走了,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吧。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想的,上一辈的恩怨,就由他们带着进入坟墓,永远尘封。
他一定要阻止王小贱把真相告诉若清。
孩子?柳如对此事只字未提。舅舅觉得自己更加羞愧了,父不在,长兄如父。柳如做出这等事,不能说和他这个做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后山比他上山的时候更加肃然了,傍晚来临,山上的风开始有一丝丝凉意。舅舅打了个冷颤,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下次再来看你,走了。”
王小贱摸了摸墓碑,提着篮子也转身离去。
山上又恢复了安静,桔梗花还在风中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