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如是摸摸他的脑袋,终于眉目舒展,难得神色间有几分温柔,唇角微微勾起,有种淡淡的欣慰和说不出的怅然。
“小暗。”舞如是叫道。
柳暗只觉得师娘的手特别凉,跟她靠着的那座墓碑一样,没有半分温度:“师娘?”
看着师娘的模样,柳暗只觉得心里很难受。但究竟为什么难受他不懂,直到以后长大了他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佛家所言的,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舞如是轻声说道:“师娘送你去另一个地方,可好?”
她的声音太轻、太柔、太过于缥缈,竟让柳暗将那句到了嘴边的‘夫子呢’三个字又咽了下去。他点点头,乖顺的道:“好。”
于是柳暗便看着他的师娘牵着他的手,在黑夜中一步步的朝着在村民口中全是吃人土匪的山上走去。
生平第一次,柳暗竟然觉得黑暗那么漫长,路上一片茫茫没有尽头。可他不觉得恐惧,反而有种窒息的痛苦。
他想说:师娘,别难过,你如果想哭,我会哄你的。
他想说:师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我知道,看着你这样,我很难受。
他想说:师娘,如果你送我去另一个地方,我们……还能再见吗?
他想说:师娘,你是不是和夫子不要我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还不知道该用自己贫乏的语言怎么表达出心中的想法,他还小。
黎明之时,他们终于到了山上。
寨外的土匪一脸惊讶恭敬的将他们给请了进去,柳暗后来才明白,这些土匪原来是京都派来保护师娘和夫子的人。
舞如是坐在大堂之上,柳暗趴在她怀里打瞌睡,舞如是摸摸他的脑袋,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曾经的感情随着黎明一寸寸光芒的出现正在一点点的褪去。
负责寨子的人很快便到了,是曾经在云王府的曾安曾管家。
看到舞如是,他恭恭敬敬道:“奴才参见郡主,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这是我的义子。”舞如是看着曾安,语气认真道:“以后,你照顾好他。”
“是,郡主。”曾安什么都没问,作为下人,他只需要办好主子让办的事情,这便够了。
舞如是怀中的金色小令牌用一根金色蚕丝穿好挂在他的脖子上,冰凉的冷意让柳暗瞬间清醒。看到陌生人,他下意识朝着舞如是怀里躲了躲。
“别怕。”好听的声音依旧温柔,可柳暗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你叫他曾叔叔,以后他会照顾你的。”
柳暗拳头紧了紧,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那师娘要去哪里?”
许久的沉默,就在柳暗以为等不到答案时,只听那清淡辽远的声音道:“去……该去的地方。”
柳暗抬头,红着眼眶问:“我能去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