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国道:“你变得优柔寡断了,没有原来那般气吞如虎的气魄了,原来张振宇在的时候,什么事情不都是你乾纲独断,现在倒好,王简这小子蹦上蹦下,你一点也制不了他,他做的那些事情让人想也想不到,他怎么就会想到我的公安局门口打扫卫生?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法挽回局面了。”
车世平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然后落下头看向汪志国:“老汪,你觉得我是不是已经老了?我在西亭已经干了三年的县委书记,按理说市委应当考虑将我调走了,虽然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临退休前弄个副市级干部应当没问题,可是市委迟迟不动我,让我呆在这里,和一个毛头小子搭班子,你说我这是不是很丢人?要是弄到最后让一个毛头小子压了下去,那就更丢大发了!”
车世平说得倒是实情,他今年已经接近五十岁,比起刘青山要小一些,如果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能升为副市长,但市委既没有升他也没有调他到别的地方去,市委可能看中他在西亭能占住脚的优势,让他发挥稳定西亭的作用,必竟能在西亭干满三年的县委书记不多,很多人都是干不下去调走的。而他也是因为过于看重西亭的稳定工作,让他无法展开手脚大搞建设,搞到现在他只能固守原来的理念,而没法顺应王简的想法去搞一些大的事情了。
因此他与王简之间的根本之争是理念之争,里面也有些权力的因素,但相比来说是太少了,必竟王简根本没有对他的权力构成挑战,虽然他认为挑战了,那不过是他的错觉,是他天然地想保护自己的威信所形成的错觉。比如王简想免去司振江的职务,其实司振江的做法他也认为是不对的,但他又出于保护司振江的目的不想免去司振江的职务,让王简不得不说了一些重话,让他感到王简在逼迫他做一些决定,是想向他争权,其实如果他与王简一样从严管理干部的话,他就不会这样想,而认为免去司振江的职务是理所当然的了。
理念不一致,如果程度较轻倒还可共事,但如果理念相差太远,势必会在工作中产生大量的矛盾,最好导致无法调和,而现在的情况是,车世平的与王简之间的理念相差确实有些大,如果车世平能放手让王简做一些事情的话还好说,否则最后只能有一个人必须调离西亭,而这个人到底是谁还不得而知。
汪志国现在有点看不清,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小小的王简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让车世平不知所措,他只要在会上大发雷霆,所有的人都会战栗的,王简又能有什么作为?而且车世平的年龄并不算大,正当年的时候,虽然一时没有提上去,但迟早会升上去的,全市就这么多的县委书记,哪一个没有弄上副市级的干部?担心这个干嘛,现在关键是在西亭稳住局面,不要让一个王简让他出错招,一旦出现什么乱子,估计他的副市级真的就会没了。
“车书记,你一点也没老,我们对待王简不能看他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而是一个实打实的县长,在过去可就是知县,过去怎么说,破家的知县,灭门的知府,权力也很大啊,当然您才是真正的知县,但我这样说,是想让您知道你不能以年龄来看问题,得看他的行为,他本事再大,但他也要在您的领导下,只要您雷霆一怒,他再多几个王简也没有用,大家还是要听您的,您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让西亭变了天!”
汪志国可是给车世平打足气了,想一想车世平又重新振作了起来,说道:“老汪,没想到你的劲头比我还大,好,我就听你的,我就不信王简能跳出我的手掌心,你去帮我把崔照华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车世平吩咐汪志国去把崔照华叫来,汪志国一看车世平又重新振作起来了,心里顿时感到很高兴,便忙着去找崔照华。
在汪志国走了之后,虽然他给车世平打了气,但车世平心里仍感觉空荡荡的,心里没有底气,因为他一想到王简要搞这个搞那个,他就坐不住,这不是简单地雷霆一怒就可以掌握得了的,他是县委书记不是过去的皇上,说什么金口玉言,没有合适的理由,没有政治上的正确,他的发怒就是一种自掘坟墓,迟早会让大家失去耐心的,市委知道了,还会批评他是一言堂,不讲minzhu。汪志国给他打的气是虚气,经不住考验的,王简强大的做事理念会冲破他愤怒的藩篱,让越来越多的人走到他那一边,到时候他再发怒又有何用?
他现在开始明白什么叫路线对了,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没有正确的路线这人心就收拢不起来,力量就得不到集中,做事就没有方向,最终会是一盘散沙,只能归于失败。
他不想失败,那他是不是要向王简那方面靠拢,支持他搞一些事情?但一想汪志国给他打气的情景,他又摇头放弃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县委书记,路线应当由他来制定,不行的话他首先提出搞相关的建设,抓住话语的主导权,但真正实施起来还是要王简来实施,到最后大家还是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王简想到的办到的,想贪天之功据为己有太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