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夫妻两个相携而来,那场景看得邢氏一阵眼热。且不知贾政同王氏内里关系究竟如何,但就凭他们两个成婚以后儿女双全,外人见了都是能赞一句伉俪情深的。
而邢氏同他们家老爷,不过是面子情分罢了。贾赦不过每逢初一十五去她房里点个卯,也难怪她百般求子,却一直求而不得。
二房两个并不知贾母为何发火。王氏在内宅,也不过略微知道一耳朵的事故,只道是元春年纪小,犯了错,惹着贾母生气了。
“儿子|媳妇给老太太请安了。”
二房夫妻才一开口,贾母就怒叱道:“跪下!”一边说着,贾母还一手将桌案拍得“啪啪”作响,另一手上的拐杖打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动静。
为此,一边喝茶看戏的邢氏都唬得一个激灵,险些摔了手里的茶盅。
虽心有不甘,也不明就里,但出于孝道,二房夫妻两个怎么也得依言行动。“噗咚”一声跪倒地上,贾政双眼圆瞪,一脸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模样:“母亲!”不过这会子他也晓得打感情牌,并没有毕恭毕敬的同往日一般叫着老太太。
不过贾母并不吃这一套。她言语里依旧是满满的怒意:“世上竟是有你们这般的父母。我的珠儿可曾开罪过你们?你们是他的亲爹娘呀,竟是急急忙忙的把他往外头赶!”
说着说着,贾母居然嚎起来了:“我的乖巧伶俐的珠儿呀,竟是落得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地界。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呀!”
此刻邢氏也掏出帕子,装模作样的做出抹眼泪的样子:“哎,珠儿这孩子。我这个大伯娘都看不过去了。也不知道你们夫妻两个如何能狠得下心来。”
大致清楚了缘由,邢氏这话在二房夫妻听来就显得分外诛心了。贾母是长辈,顶不得嘴。贾政是男人,也不好同邢氏计较,但王氏就没这个顾忌了。她直接问道:“还请嫂子讲明白了,我们夫妻两个是把珠儿给怎么了。珠儿是从我肚里出来的,我不疼他,能是疼谁!”
这两个女人吵起来就是争执不休的样子。吵吵闹闹的不禁让贾母头疼扶额。但不等贾母出言呵止,贾政却是凑到贾母跟前:“母亲可是收到妹妹妹夫从江南送来的回信?读书上进怎么也是好事。难得珠儿肯用功,咱们做长辈的,自然得支持呀。”
“上进?我们家的孩子还用得着往哪儿上进?用得着和那些穷酸一起争功名吗?非得上进成你们代儒太爷家的大爷一样就好?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将养着,若不是他们家太太有孕,恐怕都得绝后了!”贾母这话说得可一点儿都不客气。
贾政听完也有些无奈。他难得顺着贾母说起自吹自擂的话来:“母亲您这是操的什么心呀。他们家的孩子如何能同咱们家的珠儿比。珠儿天赋是难得的好,正好是读书的苗子。他们家的不过是死读书,因而才会把自个儿熬成个油尽灯枯的模样。”贾政还补充说,“如今代儒老太爷家那样子,乱糟糟的。咱们给珠儿在江南找个学堂,也是怕耽误了珠儿的前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