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大夫大笔一挥,开的药方里的药材竟是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这会子不用贾珠提醒了,冷端自个儿也明白自家是被人当做肥羊来宰了。
“这么多药材!”冷端惊呼出声,做出一脸的年幼无知,“那得熬出多少苦汤药汁子来唷!我才不要吃!”
冷端并不是无知稚童,这般反常的反应听来冷家太太耳里也是觉得分外异常。只不过当娘的人总容易关心则乱,她哪里有那个时间和空闲多想。
冷太太还正色呵斥了冷端一句:“端儿!你都多大的人了,可不许胡闹。珠儿都在一旁笑话你了吧。”
大约是觉得自己的把戏成功在即,鼠眼大夫一笑,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线:“太太何必这般严厉。哥儿本就是病着在,闹些小脾气也是正常。小孩子嘛!”趁着墨迹未干,他又在药材单子上添加了几位药材,于是便更加心满意足了。
冷太太让身边的嬷嬷送了个红封出来,自己也感谢道:“有劳大夫费心了。我们家孩子性情顽劣让您见笑了。”
“这小孩儿的病症小老儿可是见多了。若是不肯喝药,药汁子里兑上点白糖,调调味便好。若是再不成,哄着喝了,事后再让吃两颗蜜饯压压味道。”言多必失,这庸医飘飘然的,说着说着就开始露馅了。
药方里的材料可不是乱加的,每一味药材都讲究个君臣佐使,哪里能随便添什么白糖来调味。有些高明的大夫,会根据药性适当加些甘草,但用白糖,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药性相冲,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鼠眼大夫还不明白自己大祸将至,依旧夸夸其谈,吹嘘着自己的行医经历。想借此给自己多弄点赏赐。但在场许多人都感觉到些许不对,只是还没找到适合的时机说出来罢了。
贾珠给冷端使了个眼色,冷端正好做出一脸痛苦,又是要晕船呕吐的样子。
“赶紧给哥儿端痰盂!”
“水,漱口的水!”
……
又是一阵要手忙脚乱的模样,鼠眼大夫趁机说:“还是赶紧把药材抓来,贵府哥儿的病情耽误不得了。”说着他就把手里的药方递了出去,“老朽的铺子就在不远处,店面不大,好在东西齐全。若是……”
贾珠不等那大夫把话说完,一把拿过药方:“外头东西哪里有我们自家备着的好。”说着,他就开始念起药方上的内容:“大枣十钱,党参六钱,陈皮二钱……”
起先几味药材还是正常常备的药材,突然贾珠不动声色的抬高了音量:“鹿茸二两,老山参二两……”
这一出念了出来,冷太太几乎是拍案而起:“叉出去,把这庸医叉出去!”她气急败坏,上下欺负的胸脯就可见她情绪的波动。
这鹿茸山参的,并不是冷家吃不起。而是这样的烈性大补药材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冷端这么也是个阳气健旺的男孩子,等闲哪里用得着吃这些,又不是名垂一线,需要这些东西续命的。而且就算他能吃这些,依他这会子晕船脾胃虚弱的情况,别说虚不受补了,就是克化都未免克化得了。
这般明显的问题,冷太太又不是个傻的,再怎么关心则乱,她也不会忽略掉这些个。所以她勃然大怒,要将鼠眼大夫叉出去,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贾珠拿过药方之时,那鼠眼大夫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只是还没来得及他描补反应,冷太太的怒火就扑面而来。
被冷家健壮的仆妇捉住胳膊,鼠眼大夫还试图巧言脱身:“太太这是不相信老朽么?老朽行医多年,还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冷哼一声,“小哥儿不懂医理不懂事。太太莫非也任由家里的孩子胡来?可别耽误了孩子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