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被含香捉弄的汉子,换好了衣物坐下,又与那剑客东南西北的聊起来。
汉子道:"我从北方来,却不知南方是什么模样,是否和北方一样四处都有妖孽?"
剑客道:"这个世上何处没有妖怪,只不过有的妖怪好,有的妖怪坏罢了。例如南海有只神鸟,济世救人,世人尊称为风神,每月初一十五皆烧香拜祭。而兄台所说的北方狼妖,却无恶不作,人人欲杀之而后快。可见这好与不好,全凭世人来说。世人说你是妖,你便是妖,世人说你是神,你便是神。"
含香听到他们说起离歌,心中有小小自豪,只是他们拿了白砚做对比,却令她不喜。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又觉得相当有道理,世间之事,大都靠人语言相传,人人说你好,你再不好也是好,若人人说你不好,做的再好也是不好。
白砚这般骄傲,世人无论如何说他,他都懒得辩解,也许他也是刻意要留下凶名,让世人畏惧他。
剑客又道:"渡了河便是岳南城,岳南城是千年古城,城中修真世家便有数十个,周边百里皆无妖怪行踪,兄台大可放心前行。只是岳南城以东有个牡丹镇,兄台千万不要踏足。"
"为什么?"
"牡丹镇原本是岳南城的附属镇,三年前不知怎的,镇中的居民全部死于非命,如今牡丹镇鬼魅暗生,又被一个唤为济世的邪教作了总坛,半夜里常发出异样哭声,十里外都听得到,寻常人可去不得。"
"原来如此,那我便留在岳南城中享福,离那牡丹镇远远的。"
剑客笑道:"本应如此。"
桌上的点心一扫而空,含香摸了摸抱抱的肚子,同白砚一起回了客房。
他们回到房中,便看到卷轴放在桌上,含香还有点吃惊,白砚却若无其事的将卷轴收了起来。
含香洗漱完便上了床,白砚躺在临窗靠椅上,翻看着手中的卷轴。
看他那聚精会神的模样,说银月城中无事,恐怕也是骗人的吧。
含香倚在床边,看着他的侧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非常柔和。这样好看的一个人,却被世人传的如此不堪,怎会不让人心疼。
她想起了她认识的那些妖怪,有好有坏,各不相同,与凡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也许人类和妖怪之间,之所以水火不容,便是缺少了沟通的机会。若非如此,便是只有嫉妒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修炼,而妖怪只要化了型,便都可以修炼的。
人总是害怕比自己强的事物。因为害怕所以便容不下异类。
她叹了口气,自己以前不也是很害怕妖怪的吗。
"睡不着?"白砚抬头问她。
含香连忙钻进被窝,将被子蒙过头道:"睡着了。"
白砚笑着吹灭了烛火。
室内黑成一团,只听到煤炭燃烧的"噼啪"声。
含香探头,见白砚借着透进窗纸的微光,看着卷轴。
她的鼻子发酸,将脸埋在枕头里,听着炭火声睡着了。
这一夜,她又做了桃花林中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