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史台干了二三十年的差役,比起旁人,他自诩还是多了几分眼力。这说书人虽然只是讲八卦故事,许多细节都荒诞不经,但不得不承认,其中绝对掺杂了大量的真实信息。作为平头百姓来听,确实是十分有意思。
嗯……明天偷偷去看看吕御史是不是右边脸上有个被老婆咬出来的血印子!
这一边孙满带着几分暗爽,哼着小曲回了家,次日跟搭伴偷偷说起昨日见闻,两人正聊得起劲,忽见外头来了一人,正是吕仲楷。
孙满二人连忙上前行礼。
吕仲楷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往里头去了。
他人一走,孙满凑到了搭伴耳边,悄声道:“你瞧他右边耳朵是不是……”
一样听过潘飞茶楼说书的搭伴噗呲笑出声来,也小声道:“瞧着像是被抓伤的……”
衙门里的人虽然不会跑到吕仲楷面前指指点点,可他却早有察觉,何况大街小巷讨论得那样热烈,想要听不到,简直是在痴人做梦。
吕仲楷摸了摸右边耳朵,恼火地暗暗骂了一声。
京都城的治安越来越差,京都府简直是吃干饭的!自己不过出去吃一趟公席,居然被人用麻袋罩了头,一通乱打。
自己尽力抱着脸,这才没有破相,只是面上总少不了淤青、破损,每日要用许多粉脂才遮掩得七七八八。偏生又不好去查,毕竟这一段时日自己实在是太过丢脸,若是被曝出堂堂朝廷命官,被人殴打,以后哪还有脸在京城做朝官!
想到自己人笑话的原因,吕仲楷胸中涌起一股子激愤。
都说无商不奸,自己也是太过正直,居然听信了郑老二那个奸猾的鬼话!当堂做那出头鸟,闹得天下皆言吕仲楷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总有办法治他!
吕仲楷进了办公的屋子,里头早坐了七八个同僚围在一处说话,见他来了,连头也不抬,反倒是把声音给放小了。
他心中暗暗呸了一口,咬着牙坐到了位子上,却见桌上摆了一张调令。
吕仲楷心中一惊,忙低头看了,吓得手都发起了抖。
居然是政事堂批核,流内铨发出,给自己的调令。
调任柳州??哪是个什么鬼地方?!为什么?!凭什么?
吕仲楷茫然地坐在椅子上,转头看了一眼昔日的同僚。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几个御史一个接一个默默出了门。
吕仲楷忍不住苦笑起来。
苏荃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这些同僚应该是早知道了……居然单单瞒了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