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宁安静许久，许诚谦说完也不再继续深谈，手上鼠标左点右点拼凑着些无关紧要的小素材。

零零碎碎拼出了个预告片的前奏，他才听到洛长宁开口：“没什么入戏不入戏的，港城这部片戏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戏里戏外我总还是能分清的。”

许诚谦啧了一声，港城这片，洛长宁有没有入戏他最清楚，但他所问的入戏并非指此片，于是旁侧敲击：“你觉得张炽这孩子怎么样？”问完不等洛长宁回话：“他是个好人，不顾安危的救你一回，成洛传媒以后有好片你挑出几部回报他就好。”

洛长宁皱眉，觉得许诚谦这番话说的好像张炽当初救他另有企图一样，于是压抑着语气淡淡回道：“前途固然重要，可人总归是把自己安危放在第一位，不会有人傻到拿这个博前途。”

“你心软了。”许诚谦摇摇头：“你我形形色/色见过多少人，有人是否真会为前途放手一搏——这种事是少，但你我难道没有见过？”

洛长宁不能说实话，张炽救他是因为共情了母亲的爱，他也不想为此和多年好友撕起来，谁知许诚谦突然却和想通一般，一张愈发圆润叠了三层下巴的脸上，眼睛一眯只剩条缝，这胖头鱼嘿嘿嘿笑得突然幸灾乐祸的莫名其妙。

洛长宁伸脚踢了踢他：“你要笑好好笑，笑的如此猥琐真是污染我的眼睛。”

许诚谦嘎嘎嘎又笑两下：“洛总啊，你二十一出来闯我认识你的，一晃七年过去了，就没见您谈过女朋友，一直单着——莫非您有什么特殊癖好？”

洛长宁面无表情：“我无性恋，行了吧，满意了吧，你可以滚了!”

许诚谦凑过去，一张胖脸贱兮兮的：“挚友啊，你是不是还处着呢？”

剧组里人员三教九流，洛长宁也碰过聚一块时大家开黄腔的场，许诚谦一个处字他脑子里过一遍就知道何意，洛长宁并不生气，只是一双眼送了许大头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哥哥晚上就把你办了，让你看看哥哥是不是处的。”

许大头双臂抱着自己，一身肥肉笑得乱颤：“哎呦，叔叔我好怕怕，弟弟你来啊！”

洛长宁看着那一身颤的肥肉，叹了口气：“能把你办了，那口味定是十分的清奇，这事还是交给嫂子吧，我就不觊觎您那身肥肉了。”

许大头往椅子背上一靠：“我这样的肥，张炽那样的不肥，还特别漂亮，对不对？”

洛长宁：“你怎么想着法把话往他身上引？”

许诚谦因为刚刚想开了，于是干脆把话说开了：“你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刚刚看着屏幕的表情。”

洛长宁嘴唇动了动，他心惊，也在想什么表情，但许诚谦是过来人，是导演，是个最懂眼神表情肢体动作的人，他没十足的把握又怎敢说。

“但也没什么。”许诚谦嘻嘻一笑，浑不在意：“你单身这么多年，遇到个喜欢的也挺不容易，这年头对象是男是女又不是事——虽然我老许还是不懂得男孩有什么好，不过兄弟你喜欢，我绝对不歧视！”

洛长宁还是想让他滚，许诚谦却话风一转：“但闻苏白你认识吗？”

洛长宁僵住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炽十部片十部带资，几乎全部是以乐读文化与星辉娱乐的名义，这两家公司稍微深挖一下，就知道是隶属闻氏集团的子公司。”许诚谦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还有曾经被压下的张炽与闻苏白同出同行的照片——没人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闻家的产业这两年才进来内陆，大家只知他家是欧美投资获利，他人是内陆新贵，这新贵却捧着张炽——还能是什么关系呢？”

洛长宁：“这些也都不过是猜测。”

许诚谦叹气，又去拍洛长宁肩：“你心中也大概有了底，却还自欺欺人，要我说你也是个霸道总裁，也不输闻苏白什么，直接把人抢过来如何？”

洛长宁拽住了他的手，缓缓把许诚谦推回了靠背椅上，许诚谦扯着嗓子：“手手手，你是个练家子哥哥我不是啊，快松手！”

洛长宁把许诚谦推远了，这才松了手，他的脸上没有了表情，背也没有挺得那么直了，人靠在了椅子上，对许诚谦说：“你想太多——好吧，我没喜欢过人，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这么多，是不是觉得我是看上了张炽……我觉得我可能只是对他有些好感罢了……算是喜欢吗？”

说到这里，洛长宁想到一双看着他的、充满欢喜的一双眼睛，声音变低了：“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