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一丝希望提携裙脚急急闯进里面,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来人身上,墨兰抬眸瞧眼前的状况,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厅堂里跪着不少她熟悉的人,虽然这些人背对着她各个匍匐着身子瑟瑟发抖,可她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些人里面,最为熟悉的,分明有她的丫鬟春香,还有蔡家老娘和蔡二。
墨兰脸色更加惨败,强自镇定,走过来,“见过外祖母,舅舅,舅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望着墨兰眸光一凛,“孽障,跪下!”
众人被老夫人一声吼再次精神起来,投去瞧墨兰的眼神更加充满了鄙夷和讽刺,就连平日跟她关系好的萧三、萧四都不吭声了,眼神情绪复杂。
墨兰眼中立刻蓄满泪水,跪在地上,她的目光掠过一旁的沈婳,沈婳的旁边坐的正是大表哥萧绎,萧绎根本不看她,似乎是因为沈婳喝茶烫到了手指,萧绎平日冷峻的眉眼这时候满是一番柔情,竟然毫不避讳的握着那乡巴佬的手,墨兰简直妒火中烧。
“外祖母,到底是怎么了?您为何要这般训斥墨兰?”
老夫人摇头失笑,是笑自个儿的有眼无珠,也是笑下面她疼爱的外孙女一张伪善的面皮,都跪了一地的人,还不知认错,“下面的人你可认识?”
墨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认识有不认识的,这二人不认识。”墨兰说的正是蔡家母子。
陈氏却道:“你再好好瞧一瞧,这蔡家人,你真的不认识?”
墨兰一咬牙,只道:“不认识。”
老夫人倒是笑了,瞧着墨兰嗓音里透着压抑的愤怒,“沈丫头,人是你找的,你过来给墨兰讲讲是怎么回事?”
沈婳听到老祖宗吩咐,立刻站起来身子,她瞧着墨兰,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不紧不慢道:“当初煜哥儿中毒,是中了南疆的一种毒草,我便有心一直暗暗查这事,最后倒真让我发现端倪,听说这蔡家人是药贩子,和墨兰你好像还有些瓜葛。”
不等沈婳说完其中原委,那蔡家母子又开始喊冤,“冤枉呀,墨兰小姐要那南疆的毒草,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要拿来害人的,害的还是候府的小公子,要是我们知道,绝对会告诉老夫人您,更不会替墨兰小姐搞过来那毒草呀!求老夫人,侯爷开恩!千万别送我们去官府,我们什么都招,是表小姐回西北时向我们要的毒草。”煜哥儿中毒的前些时日,她确实回过一趟西北。
“胡说八道,祖母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认识他们。”墨兰紧张的辩白。
春香立即磕头,脸上闪过一丝决然,“跟小姐无关,这事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是奴婢害的小公子。”
沈婳却低低的笑了,“你这丫鬟也是胆大忠心,左一个你的主意,右一个你的主意,你一个下人到底在候府是多有一手遮天的能耐,还是天真的当别人都是傻子,上回红玉肚兜一事就说是你的主意,倒是可但凭一张嘴说说,今日我看你还怎么解释。”
春香以为沈婳说的解释,是为何毒害小公子,于是道:“是奴婢觉得小公子总是对我家小姐不敬,才想教训下小公子的,奴婢也不知那南疆毒草的药性啊!”
墨兰哭哭啼啼,张大了嘴,“春香,你……”好像她全然不知情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又怒又惊,“外祖母,墨兰真的不知我的丫鬟如此胆大。”
沈婳直接了当,“墨兰,别装了!这里人都看着呢,老祖宗,侯爷,甚至大表哥都在!”她让人拿过来一张绣了兰花的帕子,询问,“可是你的?”
墨兰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在这里,我早就弄丢了!”
老夫人怒道,“你是弄丢了,却是丢到蔡家了。”
墨兰不明所以,但瞬间她就想明白了,脸色青白交替,沈婳接着替老夫人说,“你去蔡家取毒草时,以为在西北就松懈了,不曾再找寻,这丢了的帕子是让蔡家小姐捡起来,她看这帕子绸缎柔软上层,绣花精致,还勾勒了金线,很是喜欢就一直留着,她随家人入了京城四处炫耀,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帕子。你还说不认识蔡家。”
墨兰听完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沈婳再道,“当初大家都以为,煜哥儿吃食的毒草,是有人在麒麟居下的毒,其实不然,是你在蘅芜苑吃食里下的,所以才一直查不到凶手,谁会想到一个老夫人疼爱的表小姐陪外祖母食饭会偷偷的下毒,难免煜哥儿那份毒饭,在老夫人喂煜哥儿时也可能入了老祖宗胃里,想必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若是为老夫人诊脉,定能发现余毒,墨兰,外祖母待你如嫡亲孙女,你是何其歹毒,竟然连老夫人的身体也不顾了。”
众人听到这更是心惊,萧老夫人脸色惭愧又心痛,怪不得前一段身子一直不大爽快,她都年过半百的人了,哪里受的住那毒草。
墨兰慢慢抬起头来,怨恨的瞪着沈婳,“都怨你,沈婳,都怨你,我要掐死你。”说着就一跃起身,朝沈婳扑过去,萧绎自然不会让墨兰近身,只将手里的茶杯用手一掷,正好打在墨兰的膝盖上,墨兰痛呼一声,抬眼便看到表哥嫌恶的眼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情是有多么狰狞丑陋。
墨兰哭着,跪坐在地上,一步步的朝老夫人爬过去,“外祖母,我知道错了,求您原谅墨兰这回,就算您送我去西山庵堂也认了。”
萧老夫人不愿在看她,只冷声,“你不用去西山庵堂,明个儿入宫好好受教随嫁吧,我只当没你这个外孙女。”
“外祖母……”墨兰一声哀嚎!
老夫人已经起了身子让海妈妈搀扶着离开,并招手叫了沈婳和长孙随她一起进了里屋,众人也都不愿理会墨兰,只在萧三路过她时住步了子,墨兰泪眼婆娑抬眸,“静敏……”
萧静敏却含泪瞪着她,“你怎能做出害我萧家人的事,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说完就抹泪跑开了。
萧静柔向来爱附和萧三,跟着骂一句“白眼狼”也离开了。
空荡荡的正厅里,忽然只剩下她一人,呼呼的冷风灌进来,墨兰连起来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