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清解释。
这个度其实不好把握,太弱了可能会引得两人直接来攻,从而暴露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太强了就有可能直接把他们吓走,根本钓不到鱼。
但是苏冰清并不是没有后手,她笑笑:“而且,只要他们攻击过我的符阵,就算是被打上了记号,哪怕他们不来,我们也能顺着记号追踪过去。”
蓝爹不禁多看了苏冰清几眼,赞道:“这安排当真缜密至极!”
“谬赞了。”
苏冰清又笑了笑,征询大家的意见:“我们再等半天怎么样?半天之后要是还没有人过来的话,我们就自己过去。”
这半天是他们留给那群匪类纠集用的。
他们敢在这里种植金线兰而不太担心被不相干的人挖走,据点离这里应该不远,因此半天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召集人手用的。
当然,不排除他们作案还没来得及回来,或者干脆又去别的地方作案了这样的情况,对这个符阵起了疑心也是有可能的,如此种种,他们未必就会在半天之内过来。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至于立刻就被吓跑了,就此丢掉这个据点,半天后再去追他们还是来的及的,只是到时候难免失了主场的便利,会更麻烦、也更危险一点。
结果不到半天,就有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苏冰清通过符阵观察道:“筑基期两个,炼气十期以上三个,十期以下七个。”
“那两个筑基期的归我。”
容景淡淡道。
苏冰清点头:“我负责控制全场,有符阵在,至少短期内他们没有办法近身。”
又对卓欢和蓝爹说:“你们尽量施为,防御有我。”
说这话却只是为了不冷落卓欢和蓝爹了,事实上她根本用不到他们。
战斗却并没有一触即发,苏冰清略低了低头,思忖着该怎样才能证实对面的这群人就是袭击南浮城商铺的那些人。
事关人命,多么谨慎都不为过,而蓝爹的说辞虽然没有什么漏洞,但终究还只是一面之词,总要确定详实了才好真正动手,否则就是草菅人命。
不待苏冰清想好该怎么说,符阵外的人已经抢先开了口。
说话的正是两个筑基期当中的一个,似乎就是匪首,他沉着脸问:“道友所作所为看来是知道这丛金线兰是有主的了,这是故意挑衅我等?”
这话送得可谓恰到好处,苏冰清无需再想,微微一笑,诈道:“好说,来讨一点南浮城的旧债而已。”
“南浮城,什么债?”
另一个筑基修士作出一脸茫然的样子来。
匪首竖起右手阻住了他:“人家自然找上门来了,想必是有切实的证据,我们不必再费心掩饰,做过这场,让他们没有办法将这件事说出去就是!”
说着他竖着的右手向前点了点,这不啻是一个开战的信号,除去他之外,包括另一个筑基修士在内都嗷嗷地叫着向前冲,双目发赤,匪气毕露,显得说不出的凶残。
卓欢通过苏冰的视线共享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有些心惊肉跳,话说,这样的场景她只在电视、电影上看到过,何尝亲身经历过?
不过一想到那天看到的废墟,一股义愤填膺立刻又冲上了她的头脑,那些废墟,不折不扣正是出自眼前这些人的手笔!
要是不灭了他们,南浮城这样的惨剧说不得还会在东浮、西浮又或其它什么地方重演!
卓欢双目一凛,“哐——”的一声拔出了长剑,随及白虎光环加身,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在她灵魂深处,光环系统背后显出淡淡的白虎虚影,他晃了晃自己的小脚丫子,若有所思:“这也能激发她的勇气,原来正义感也属于人情味当中的一种吗?”
一时间他又有些苦恼:“她的正义感是不是也太浓烈了点?”
顿了顿,他跺脚发狠:“罢罢罢,有正义感总比没正义感的强,真要辅助了一个魔头,我才是哭都来不及呢!”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分神了,全神贯注地盯住了卓欢的一举一动。
此时卓欢已经冲到一个匪徒身边,因着符阵的遮掩作用,一直到卓欢到他面前了,这个匪徒才发现卓欢的存在,一时间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他漫不经心地举起了剑,随口嘲弄:“这么大点也敢学人出来报仇,这不是送给我们斩草除根来的吗?”
毫无疑问,他把卓欢当成了那天晚上幸存的一个,帮家里大人报仇来了。
的确那身月白道袍,如果不跟容景和苏冰清站在一起的话,其实也常见,并不能让人立刻就联想到天浮宗。
卓欢并不理会他的这种误会,只是举剑狠狠劈下,就像之前劈那条金线蛇一样。
眼前这人不像金线蛇那样脆弱,但也没有金线蛇那样灵敏,连金线蛇都无法避过卓欢这迅捷凌厉的一击,他自然也无法幸免。
一条血线,自他额头处起,一直蔓延到他的下腹,虽然不如何深,但气管已然被切开,而此时他那漫不经心的一剑甚至还没来得及劈下。
“嗬嗬……”
他不甘心地挤出一点破碎的声音,茫然地倒了下来。
卓欢平静地甩去了剑上沾着的血珠,转头又向下一个袭去。
而后仍然还是这样简单的一劈,未必都能得手,做到秒杀,但是她还是没有将炎龙引使出来,仅仅一击即退,借着符阵的掩护,再找合适的机会。
如果用炎龙引的话,她只有一击之力,之后大概连自保都难。
因此这一招只能做为压箱底的手段,轻易动用不得。
而且,就是这简单的一劈,在这屡次的实战之中,也让她有了跟先前完全不同的感觉。
剑是凶器,剑招是杀着!
除恶务尽,除魔卫道!
这不算顿悟,而是一种领悟,这种领悟,唯有发生在战斗之中。
这样的领悟,奇异的消除了卓欢杀人后的那种负面感情,让她变得更加冷静,更加强大,更加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地面对起下一个对手。
容景的视线牢牢地锁定了卓欢的身影,自是将这卓欢这种不可言说的改变看在了眼里。
他突然想起自己那天跟容衍的对话。
当时他说,握剑的手需要强大、冷酷,而卓欢并没有这样的特质。
他觉得,他现在要收回这句话了。
不过,他要收回的也仅仅是这句话而已,他仍然还是不想改变她。
当卓欢杀掉第三个人的时候,容景终于动了。
这时候苏冰清已经杀了四个,蓝爹也杀了一个,自卓欢冲出去的那一刻,他们也已经动上了手,区别只是,蓝爹手段稍弱,借着符阵之利,也只收获了一个人头而已。
匪徒一共来了十二个人,短短时间内已经没了八个,算是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也被卓欢、蓝爹和苏冰清一人一个敌住了,可以说战局已经糜烂至极。先前那位扬言要“让他们没有办法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匪首虽然因为符阵的干扰,没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些匪徒究竟是他所熟悉的,听动静他也知道那些人折了,那些人还活着,浓浓刺鼻的血腥味也足以告诉他情况不乐观。
好在留存的三个,一个是筑基期的,两个在炼气十期以上,总体而言他们的战力并没有损失太多,还不到需要扭头就走的地步。
这会儿他也大致猜出了卓欢她们的实力,强于其余众人,但绝不至于到碾压的地步,否则他们根本不需要借助符阵,战斗也能结束得更加简单利落,而他自忖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强,加入之后,必将扭转战局,这才下定了决心,大踏步向前。
容景便是在此时从先前的隐匿状态显出身形的,只是他选择的对象并不是匪首,而是先前带领着所有其它炼气期一起冲过来的那个筑基期,苏冰清一直很好地控制住了他,让他没有办法摆脱出来去袭扰卓欢和蓝爹,这也意味着,此刻的他没什么还手之力。
而容景这一动,苏冰清立刻就领会到了他的意图,越发加大了对于那个筑基期的攻击,因此他百般招架之下,竟是完全没注意到来自容景的威胁,直到一道闪亮的剑光直逼他的印堂,这才发觉,却是已经太迟了!
匪首冲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竟是二话不说,拔脚就走。
“锁!”
苏冰清不慌不忙地轻摇玉笔,她从来也没期待过这些匪徒能够做到情深不弃。
随着一个锁字符完成,符阵顿改,那个筑基修士没逃了几步就仿佛陷入到了泥淖之中,沉重的几乎跋涉不动自己的脚步。
他目中凶光一闪,干脆回头斩杀了过来。
只是锁字诀能控制的又岂止只是不让他离开,向前突进同样不能,只能维持着那样的龟速,无可奈何地举剑格挡容景一道又一道源源不断劈过来的剑光。
容景的剑招并没有多么花巧,有苏冰清帮他困住对手,他只需要做到快和狠就行,而最是快和狠最难抵挡,未几匪首手中用来格挡的剑就已经碎裂成渣,匪首狼狈地甩掉剑柄,将手臂上一面小小的盾牌翻挡在身前,再等这面小盾碎裂,直面剑光的就是他无遮无挡的身体了!
“嗷——”
匪首绝望地仰天狂啸:“老祖,你再不出手,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卓欢心中一惊,能够被叫做老祖的,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再者,他既然能够被匪首拿来做依仗,那么至少在匪首心中,他是能救得了他的。
不等卓欢猜测更多,匪首又嚷嚷:“老祖,我们再没用也给你收集了不少灵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砰!”
终于他手臂上的那面小盾也碎裂了,匪首惊惧地话都无法再说下去,眼看又一道雪白如练的剑光袭来,下一刻他就有可能身首异处,一道青烟霍然从他手上的戒指中冒了出来,轻轻一拂,剑光就被拨到了一边去。
下一瞬,那道青烟化作了一个淡薄的人影,峨冠博带,面容清癯,颇有几分道貌岸然的意味。
劫后余生,匪首不禁泣涕齐下,感激涕零,由衷仰望:“老祖!”
卓欢却是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我勒个大艹!”
她是扎扎实实地被这个神转折给吓到了,那什么……关键时刻被戒指老爷爷救了什么的,这难道不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