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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 托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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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们的同僚和朋友们不少都已经成家了。拉伯雷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么?”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吗?人生除了工作外,还有其他许多美好的事情。啊,虽然我是没什么资格在这个问题上教训别人,就当是一个不成材的兄长的胡言乱语吧。”索格兰德笑着扰了扰自己的脑袋。

“琉斯大人多虑了,我呢,现在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即使旁人可能会觉得我独自验算难题是很枯燥和寂寞的事情,但我却很享受那段时光。”

“是吗?这样就最好了,这样就最好了……”索格兰德念叨了很多遍,最后只能把话题带到了对拉伯雷伯爵夫妇的嘘寒问暖上去。

把拉伯雷小姐送回家后,索格兰德并没有回自家的庄园,而是敲响了禁卫军统领的门。

“哟,琉斯大人,您回王都了?”绍尔看见他并不吃惊。

“要不要一起喝两杯?”索格兰德晃了晃手中的335年份的红酒。

“当然,在不能公款吃喝的情况下,我就指着您这财神爷给我带这种好酒了。”绍尔把他迎进了门。

当天夜里两个人到底谈了些什么,绍尔事后已经想不起来了。不过他只记得自己跟索格兰德说了这么一句话:“从某种角度来说,你是个罪人。”随后,他就不知道自己是喝醉睡着了,还是被巡游大法官给直接用酒瓶子拍昏了。

索格兰德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并没有离开法伦西,除了偶尔地处理一些案件,他一直陪伴在家人的身边。甚至于,他还带着两个女儿做了一次为期一个月的旅行。当然,索格兰德也在旅途中暗中视察了各地法官执法的情况,没有比带着两个孩子的父亲更好的掩护了。旅行的目的地是兰芳特,孩子们看见大海都感到很高兴。

“艾柯,记住,这座城市是用你们兰芳特家的姓氏命名的。”

“爸爸,是妈妈建造了这种城市吗?”莱茵哈特问道。

“不是,我的小公主,但是她也会很高兴大家建造了这么一座城市。”

等到九月底的时候,索格兰德才带着两个小姑娘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就在当日,“水晶森林”的伙计给他送来了一封来自帕米斯的信,使得他不得不再度告别家人踏上旅途。信是格兰夫人写来的,她告诉索格兰德,佩尔斯给她留了一个条子和10个第纳尔(帕米斯按亚尔提卡特帝国标准铸造的金币,成色好于玛斯塔尔的迪纳里),就跟随一个佣兵团去了雷诺斯克。

10月8日,当索格兰德见到格兰夫人时,她已经憔悴了许多。索格兰德看了佩尔斯留下的条子,大意是说自己已经成年了,但不想回法伦西参军,所以决定以佣兵的身份开始自己的事业。如果运气不好埋骨他乡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佣金12个第纳尔留给母亲10个,足以让母亲生活个三五年,或者回法伦西养老了。

“您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把他给您找回来的。”索格兰德安慰着又忍不住哭泣的格兰夫人,“您看您在这里一个人也不方便,不如回法伦西吧,你们的老房子我一直替您留着呢。”

格兰夫人同意了这个提议,在独子离开后,只有回归故乡守候亡夫的墓碑才是她唯一能够指望的安慰了。索格兰德立刻安排第九军团的人护送格兰夫人返回法伦西,自己则回到牧羊人旅店,准备收拾一下后去雷诺斯克。

当他刚进旅店大门时,堂倌就告诉他有一位先生来这里找过他,并且要堂倌转告了地址和名字。而那位先生就是索格兰德上次在鲁巴塔结识的裴恩斯,至于地址,竟然是卡秋莎小姐的住址。

索格兰德虽然不知道诗人有什么事情,不过还是马上寻了过去。待他来到那里,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进入大门时,原先一直严格把关的守门人都没有出来照应他,只是懒懒地依靠着坐在墙边晒太阳。

索格兰德随后直接进入了卡秋莎的寓所,和上次不一样,屋子里透彻着一股冷清。没有女仆出来侍候他,于是他径直地走了进去。客厅显得空荡荡的,原先的摆设全部都不见了,甚至于用来拨弄炉火的铁叉也不在壁炉边挂着。他穿过客厅,来到连接厨房的小厅里。小厅里也是一样,只留下了一个破旧的小矮桌在那里。

这时,卧室里传来了响声,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裴恩斯。”索格兰德呼唤来人的名字。

“琉斯大人,您终于来了!”裴恩斯手里握着一个廉价的木杯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索格兰德问道。

“她病了,病得很重,债主们把所有能搬的东西都已经搬空了。她的首饰、衣服、家具、银餐具,一切值上几个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女仆们得不到工钱,自然也走了。那些平时奉承她、谄媚她、讨好她的人,没有一个肯过来看望她的,少数几个来的,见了她一面后,也再也没有消息了。我竭尽自己的力量来照顾她,可惜我太穷了,我只是一个穷诗人罢了,我引以为豪的才华到这个时候不过是一堆废物,甚至都不比一个锈烂的铜子有用。”诗人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你的错,裴恩斯,你是一个正人君子。”索格兰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恩斯,您在和谁说话?”屋子里传来一个苍白无力的声音。

“你进去看看她吧,我去给她倒杯热水。”裴恩斯说着离开了。

索格兰德看着诗人离开,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是谁,是谁来了?”躺在床上的人问道。

索格兰德看见窗帘已经不见踪影了,所以室内光线充足,但病人却看不太清他的样子。于是,他便温和地回答道:“是我,夫人,是索格兰德·琉斯来拜会您了。”

“原来是您啊。”卡秋莎原本想挣扎起来,不过一听是索格兰德,便似乎安心地躺了回去。

“您感觉怎么样,夫人?”索格兰德在床边跪下。

“让您看见不好的样子了,这床和上面的一切还是裴恩斯先生奋力争斗才替我保存下来的,不然今天就要不成体统了。”卡秋莎勉强地想挤出一点笑容。不过她是如此地苍白和虚弱,就像是一张惨白的纸片一样。病魔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这哪里还是几个月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啊!

“我应该早些来看望您的,为什么不给我捎个信呢?”

“当初我没有听从您的劝告,怎么还好意思麻烦您千里迢迢地赶来鲁巴塔呢?”

“我先给您找个医生吧。”

“如果医生能够治好我,我还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吗?您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的。”

索格兰德捏了一下拳头,沉默片刻后问道:“那么,叶卡捷琳娜·乌里扬诺娃,最后有什么我可以帮您完成的吗?”

病人露出了一点吃惊的神情,“我早该知道您已经知晓了我的底细了。”

“我不会让伊格尔·华伦斯基的后裔蒙受名誉上的羞辱,所以请原谅我向您隐瞒了这些。”索格兰德向她道歉。

“是我该谢谢您替我舅舅的名誉着想,”卡秋莎,哦不,叶卡捷琳娜喘了口气,“那么您也应该知道我唯一还挂念的人是谁了吧,把她送回到她父亲身边,如果她父亲已经不在了,那么请您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抚养长大。”

“我会的,请您放心,那么她的父亲是谁?”

“伊凡·彼得罗维奇·罗曼诺夫公爵,当今沙皇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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