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之默默的听着谢嘉鱼的讲述,并不插话。
其实这样一来,很多他以往忽视的东西便都解释得通了。上辈子他寻过那么多的神医太医,却都说妩儿是身子弱,得养着。于是各式各样的还要奇珍不要钱似的往她房里送,这才熬过了十五。
可是很明显的是十五岁已过,妩儿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就算是谢盈没有下毒,他也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他的心,是忐忑的。
重生回来,妩儿的病是让他最袖手无策的一件事。他纵然机敏过人、智多近妖,却也掌控不了生老病死。
可是在他还在暗中搜寻各方神医的时候,妩儿竟然自个儿好了。他当时便心知,她必然是有所奇遇的。
这份奇遇,她今日终于亲口告诉了他。他不会害怕,也不觉得害怕,这是老爷不忍心他的妩儿去了,这是老天爷的厚爱,是好事。
“别怕,这是好事,证明我的妩儿最是得天独厚,这是别人想得到都得不到的本事呢。”他温声细语的安抚她,就怕她会多心。
可苏瑾之这话也的确没有说错,倘若是现在还有道家幸存,谢嘉鱼这等开了天眼的可不就是修道的大好苗子,若为男儿,那必定是要打破头来抢来夺了去做自家弟子的。
“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爹说皇家很是忌讳异人,我心中也是害怕了一阵的。”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来。这事儿她谁也不敢说,可在瞧见了苏瑾之那不要命的行径之后,莫名的,她想把所有事都告诉他。
就当是她自私吧,多一个人承担秘密,她也能轻松些。
苏瑾之撇撇嘴,异人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了,对皇家和上层贵族们来说就是件好事;若是用得不好了,那就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很显然,他们并没有用好,于是成了刺向自己的刀,这才有了那场浩劫。
若不是那持续十几年的围剿,他上辈子也不至于想寻个异人给妩儿看病都寻不到。
“不用担心,皇伯父他虽然是很忌讳这些,却也到了年纪了。太子可是不忌讳这些的,话又说回来,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他一边说一边抚摸着谢嘉鱼的秀发,心中并不担忧。
他那英明一世的皇伯父,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还有两年,够了,两年之后,他便叫二皇子一同下去陪皇伯父吧。
在苏瑾之的心中,二皇子已经是个死人了,纵然他知道事情是自己下的手又能如何呢?别说他不是猛虎,就算他是,一只没有了爪牙的老虎,就连稚童也能打杀了。
他还当真不怕他,只是恐怕得让他好生知道知道......他苏瑾之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是苏瑾之了。
“瑾之......我这次滑倒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下手啊?”她总觉得不对劲,怎么上山的时候好好的,下山的出事了呢。阳光明媚的,又没有下雨,如何就那般轻易的滑倒了呢,她事后仔细回想,都觉得那落脚的地儿不对。
“是二皇子,他这是不甘心报复呢,你放心,从今往后他是再没有力气寻你我的晦气了。”苏瑾之顿了顿又接着问道,“所以你身子不是生来便弱,而是中毒了?我就说嘛,你幼年能跑能跳的,瞧着身子健壮得很。”
一句话让她有些羞红了脸,直管拿右手去捶她,可这闺阁女子又能有多大的劲呢,捶上不去不过是个情趣罢了,苏瑾之还乐得让她捶呢。
“正是中了那苗疆的异毒,唤‘美人垂泪的’,这毒倒是恶毒得很呢。说来若不是遇见了鬼医,我这辈子最终只怕也会落得很上辈子一样了。他倒是帮了我良多,我却也没能还他们什么,哎。”想起相交一场,又想起鬼医和如云之间的故事,分明没有过去多久,竟像是过了好多年了一般,真是叫人唏嘘。
美人垂泪,好熟悉的名字。隔了半晌,苏瑾之总算是想了起来,可不就是荣贵妃当年中的毒嘛,他的亲祖母和妻子都种了这毒,他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祖母那毒是当年的苗疆圣女所下,可妩儿身上的毒幼时从哪里来的呢,他有些奇怪,便开口问了。
谢嘉鱼想了想,觉得这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便缓缓说道,“我这毒啊,是我那好祖母下的,哦,她可不是我的祖母,她也是苗疆的圣女,使了逆天的法子占了我亲祖母的身子,自然是容不下我们大房一家子。”她也是想不通,这人为何偏生对她下毒,不,之前还推她下水,这桩桩件件的,莫不是都想着她去死。
这总归要有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