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侮辱!这是侮辱我的人格!果然是京城的纨绔头子,你这哪里是射箭,这分明就是投壶。”
萧徴嘲讽地看着于东青,
“这是投壶,可老子的投壶你都比不过,怎么想到跟老子比射箭?”
“要不,你来试试和我刚刚那样投壶?你能不能投进去一根?”
“要想和老子比射箭,你先回去把投壶练好吧。”
说完,他的目光掠过对面两千士兵,说,
“如今朝廷的军队正在边疆和蛮人作战,我们金羽卫虽不能去前线和敌人作战,可我们也是兵。”
“我知道,你们这群人,出身将门,家里有背景,你们在禁中当差,或者将来再调去守皇陵,只要有机会,就会升迁的很快,不愁前途。
可是,你们真的甘心,如今不过十几岁二十郎当岁的时候,就过着看得清一辈子的生活吗?”
下头的士兵被萧徴投壶的无耻给震住了,他们更加无耻的轰然大笑,道,
“甘心,如何不甘心?这样的生活挺好,走马遛狗,软玉温香,我们在京城再差,那也是比大多数老百姓强多了,更不要说,那些在边关的。”
“他们能不能有命回到京城都不知道。”
萧徴对这些风凉话,充耳不闻,继续道,
“你们甘愿这样,本世子无话可说,只是等你们以后老了,你们的孙子问,当初敌寇叩关的时候,祖父,你在做什么呢?”
你说,我年轻力壮,我在京城搂着花娘喝花酒呢,这种话,你们说的话出口?”
众人大笑,大声道,“说得出口。”
可,有一小部分人,他们说不出口,觉得萧徴说的很对!
他们这些人,个个出生在高级将领门宅,锦衣玉食,身强体壮,家中请了名师教导,学识,武艺都不差。
他们的野心也没有被安逸的生活泯灭掉。
他们还可以再努力一些,而不是这样泯然在日不一日,单调,枯燥,花天酒地的生活里。
萧徴对于这些无耻的大笑漠然,沉声道,
“你们如果真的甘心,真的说得出口,那就当我今日的这些话是放屁,如果你们不甘心,愿意博得更广大的前程,那么,从明日开始,只要不当值,就给我操练去。”
“这些梅花桩想来应该还没有腐烂,那些武器,应该也还锋利。”
“可如果你们再不操练,他们就真的要腐烂,发霉,生锈了。”
“等到将来,陛下十二亲卫比试的时候,不至于被人几下就干成了娘们!”
“而我,也会让你们知道,我就是纨绔,也比你们要厉害!”
话音一落,演武场一片寂静,众金羽卫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无不羞愧。
陛下的十二亲卫里,就算是金吾卫这样也是高门子弟集中的地方也比金羽卫要强。
说是说金羽卫拱卫京师的安全,可真正认真当值的没几个。
萧徴蔑视的扫了众人一眼,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黑布,手一扬,一扔,那黑布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那黑布虽轻飘,可挠在金羽卫士兵的心头上,痒痒的,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站住!”于东青忽然叫住了正要扬长而去的萧徴,说道,
“萧大人,我于东青说道做到,这就给你跪下喊爹!”
说着,双腿一并,就要跪地。
萧徴转了个身,傲慢的睥睨了一眼于东青,
“我连媳妇都还没有,哪里来的你这样大的儿子!免了吧!
于东青涨红了脸,
“那从此以后,我于东青以大人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徴正站在那里出神,儿子……
那一晚上,他和晗晗什么都做了,不只一次,晗晗肯定没吃汤药,那么……
萧徴想想,忽然心头一阵发热,他觉得,他的脚步要更快点才行,他要早点去到她身边才行。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于东青,道,“那你从今天起,就带着人去操练吧。一直到他们累的爬不起来,留着条命,就成。”
于东青领命。
……
千里之外的边关,许晗站在演武台上,边上全都是林一山的那些亲信士兵,哀声连连。
这个时候,没人敢说许晗使了诡计,亲信士兵倒下了,拥护林一山的将领们一窝蜂的扑上去。
许晗后退了几步,一个人打四个人,三十招过后,四个将领同时后退,从演武台上掉了下去。
模样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许晗依然屹立在那里,扶着长枪,整了整因为比试而凌乱的衣袍,缓缓的看着下头众人,
“谁还敢来?”
她站在台上,那双漆黑双目分明扫过你,却又完全没有把你看在眼里。
那份傲然姿态让人止不住地心生畏惧。
现在的她不是京中那个传的沸沸扬扬的纨绔王爷,也不是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
她更像一把刀,一把已经出鞘,再也掩盖不住锋芒的刀。
台下一片寂静,大家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并没人再上台挑战。
军营中,最大的反对势力就是林一山的人,既然他们的人都败下来了,其他的那些人知道他是小王爷之后,更加的不会上去挑战。
见下头众人没反应,许晗继续道,
“林一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一山咬牙不语,他背叛老王爷,没有看好后方,更是觊觎主帅之位,已经是大逆不道。
不过,他的心腹还是不放弃,继续硬着头皮说道,
“你就是小王爷又如何?你从来未上过战场,你怎么指挥作战/
“我是没上过战场,谁说我就不能为帅,还有,你们连我这样没上过站场的人都打不赢,你们又有什么脸面待在军中?”
许晗淡然地问反问道。
林一山的亲信无话可说,根本找不出反驳的话。
他们输给了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本就丢脸至极,如今更是强词夺理。
那些周围的士兵原本在范知春以及林一山之间摇摆不定的,现在见到林一山一行人的真面目,眼里均是露出淡淡的嘲讽。
军队就是一片丛林,弱肉强食,能者居之。
你比别人强大,你就可以俯瞰众生。
你比别人若下,活该你被碾压。
“以武服人,拳头就是硬道理。”这句话,就是军中千古流传下来的。
没有人再继续上前挑战许晗,这一次,许晗在军中建立起了微信。
众人没有不对她心悦诚服的!
原本纷乱的局面因为许晗得到了控制。
等到各位将领再次坐在帐中议事的时候,众人是精神抖擞,好话不要钱般地往外丢,又说她,
“将才天成。”
又说她“虎父无犬子。”
说到这里,原本一片大好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犬子在此,虎父却不知在何处,又是何等景况。
这一天,军营主帐的灯火一直未曾熄灭过,天亮,他们就要和北蛮军队开战!
所有的事情都要布置好,出征的将领,以及士兵,对方叫阵时,哪些人出战,那些人助威。
当然还有追查许均的下落,也不能停下来。
再没有见到尸体之前,都不能停下。
天未亮,军中的号角就吹响了,头一天晚上布置好的阵列已经整装待发,许晗穿着银色的盔甲,骑着马,在最前。
她要带着大家奔赴前线。
“三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如今是主帅,应当在后方指挥。”
许昭站在马前,企图说服许晗能够留在军中指挥。
许晗摇头,柔声道,
“二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必须去。”
她总是觉得,许均已经落到了北蛮人的手里,否则,北蛮军队绝对不会如此急切的叫阵!
许昭见许晗固执的模样,知道自己不能说服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远的背影。
直到眼眶里留下了一些滚烫的液体这才猛然醒转。
他回转身去,朝营帐走去,既然妹妹不在,那他就代替她看好大后方。
才走到一半,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翻身上马,他微微眯眼,上前道,
“徐修彦,你怎在此?”
“你是怎么进的军营,还有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的正是徐修彦,他穿着一身普通小兵的衣衫。
“许小将军,我自然是正大光明进来的,我也是东元朝的人,保护百姓自然也是我的责任。”
“还请许小将军让路,我要追上前线开拔之人。
许昭冷笑,
“你光明正大的进来?也不知道你是哪个光,哪个明……”
“这里是军营,可不是京城的衙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徐修彦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在许昭的怀里,然后策马扬鞭,奔驰而去。
许昭打开那一卷明黄的东西,上头竟然是圣旨!
特许徐修彦入营做一名小兵。
许昭将那圣旨粗鲁的一卷,这个徐修彦,真是阴魂不散。
当初晗晗去江南,他跟着去江南,回京城不过一个月,他也回来了,甚至还升官了。
这难道是看上晗晗了?
许昭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这些的,可又控制不住。
他心头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