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韩真人也是个直截了当的性子,一言道罢,向着御车童子将头一点,那童子当即会意,一抖鹿缰,白鹿转头便走。
范蠡笑了一笑,向魏野一拱手道:“韩众老弟已经在前面振开云路,倒免了仙客小哥许多跋涉之劳。云栈之上,终究不是延客之所,小哥,便请吧。”
说着,这位古越国的上大夫便又将身坐在船头,船尾那位浣纱女摇动船橹,欸乃一声,木兰舟推云拨雾,飘然而去。
只有那对渔家道侣的歌声遥遥传来:“良弓既藏,黄金何铸?走狗当烹,何况狡兔。鸱夷为舟,相随陶朱。属镂虽利,难斫野骛。苎萝之女,吴宫之姝。与子同游,不计宠辱。下视旧邦,馆娃尘土。姑苏之台,但见麋鹿。”
魏野听着那歌,也只好摇头,哼了一声:“好一对秀恩爱的。只是说起来,范蠡西施这对老夫老妻,那真是再怎么秀,也不怕分得快就是了。”
说话间,仙术士的目光又向着云栈上一扫,却发觉方才韩真人的白鹿车行经之处,却似是一种极高明的炼化之法,在云上留痕成了两行车辙。而凡是留痕成辙之处,皆凝练如实地,竟是在这云栈之上,凝出了一道悬空之桥。
有了这落脚借力之处,魏野也不必使这傻乎乎的借火蹑空之法,直接催动风虎遁诀,脚尖在车辙行径之处一点,随即飞掠而起。
而被他先前借力之处,随踩随消,车辙痕迹转瞬泯灭,依旧化为云气四散。
用不多时,连魏野自身,也消失在了这一片云气之中。
……
………
在云路之上不知腾跃了多久,还神丹都嗑了小半瓶,魏野方才落在群山云层之上。
面前,是一双东西相对的墨色石阙,阙下,韩众早已下了白鹿车,便在石阙前等着他。
见着魏野落在这墨色石阙之前,韩众略略一点头,便要引着魏野向前,然而仙术士却是摇了摇手,向着韩众说道:“韩君且慢,既然说是引我去太渊之宫与九真相见,为何我只见这对石阙,却不见陛殿台阁?”
对仙术士的疑问,这位资格仅比范蠡略晚一些的仙道前辈,只是一拂袖:“随韩某行去,余事尔自然清楚。”
跟着这位不苟言笑的真人,魏野也只好闷头向前走去。
过了那一对墨色石阙,云气卷舒之间,便有一道水色甬道,曲曲折折地从韩众脚下展开。甬道两旁,便时有顶盔掼甲的校官,手持金瓜、骨朵,佩刀按剑,伫立在甬道两侧,充为仪仗。
又时有头梳角髻的女官,彩帔轻绡,手捧宝盘,满盛五色香华,向着韩众与魏野身前抛洒。那些香华一经抛出,便化作朵朵五色香云,簇拥着韩众与魏野。
如此景象,却似有三分仙境之气,然而魏野的面色却是不大淡定。因为在他望气术观去,这些神将、玉女,看似与生人无异,然而其内中却纯然是一股灵机化生而出。
而在魏野望气术观照之下,不论是神将还是玉女,内里灵机都已经衰弱到了极处,只要稍有扰动,就要涣散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