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之中,大凡冠之以太一之名,不论仙真还是神圣,那都必然于玄门体系之中,占据相当的地位。
而听韩众与范蠡的说法,在太渊宫的这个体系中,位居中央的便是太一君,等若是这处仙宫的中枢所在。
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太一君失位,随随便便找一个半仙之体都没成就的修道人,就能拿来顶缸继位的!
要知道,在组成玄门体系的神真之中,一神一位,一位一法,严丝合缝,绝不是随随便便拱一个小角色上位就能够与这个体系共鸣共融的。
在魏野看来,这贸贸然的请求,看似是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馅饼,可这饼却欠火、掺沙不说,更是不知道馅子是甜是咸,有没有放了砒霜……
仙术士看着那刻玉成辇、碾冰作轮的双鲤紫云车,只是头疼,忙不迭推辞道:“在下学仙不成,如何能入主神真之位?此议真是折杀小子福寿,范大夫,实在是再也休提。”
听着魏野推辞,范蠡还要说些什么劝解的话来,却听得云海之上,猛地传出了一阵金鼓之声。这金鼓之声中,那一派杀伐之气实在是遮掩都遮掩不住!
韩众猛地按剑转身,如剑双眉挑起,冷喝了一声:“此刻不是谦让讲论时候,范大夫,带此子先去参谒玄母!”
喝罢,他一拂袖,大袖扬起间,气流四射,如风卷,如云流,却是直接向着魏野袭来。
仙术士面上一派惫懒,实际上全身都在戒备之中,低喝一声,桃千金铮然出鞘,剑锋矫若腾蛟,在魏野面前三尺之地,旋剑成圈,硬是将这手神通抵住!
一剑奏功,魏野轻轻一哂,刚刚要道一声“韩君,承让”,却冷不防身后一只手探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连剑带人,就如腾云驾雾一般给丢上了双鲤紫云车。
眼看着将魏野丢上了车,范蠡拍了拍手,笑了一笑,转头向韩众道:“这滑溜小子,便由我担下这接引之责。韩君,外面那一众成军的邪魔,便请你多多费心了。”
韩众也不答话,与范蠡拱手为礼,随即手按佩剑,足下生云而去。
魏野被范蠡一抓一送之下,身形却如受千丝万藤束缚,知道是受了气禁外缚之法。只是道道气机,只在身外束缚自己,却不曾入体禁制自己形神,分明是留有余地。他也只能干笑一声,向着范蠡眨眨眼睛:“范大夫,何至于此乎?”
范蠡也是和气一笑:“兵危战凶之时,免不了有些权变,小子且按捺些时候吧。但说起来,若非是如今情势紧急,那下元太一君之位,也轮不到小子你这样道行浅薄之士染指。此去五云霞盖,对你有益无害,且坐稳了!”
一声坐稳了,那紫云车辕上一双青鲤,摇头摆尾,如认路一般,将云车腾起在半空。
云车腾空,青鲤为驱,阵阵薰风拂面而来,凉意沁体,五脏六腑都仿佛舒展开来。如此际遇,非仙缘而何?
哦,把身上那困锁身形的禁制松开些就更好了。
双鲤紫云车畔,木兰舟推云并进,西子船尾摇橹,范蠡端坐船头,一派神态安适的隐逸派头。
若只观这一副云车朝真之图,只觉得一派仙家气度,哪能想到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