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点头哈腰答应着,侍卫进来将软榻搬走,待两人都走后,她狠狠踹了牢门一脚:“仗势欺人的狗!”四下张望两眼,发现只有角落里不知死活的楚绮罗后,脚尖动了动,将碎瓷片踢到枯草下,趾高气昂地走了。
一个时辰后,楚绮罗终于感觉身体恢复了知觉,悠悠吐出口气,睁开了眼睛。
夜琅邪……
细细思索着他的每一句话,楚绮罗感觉她此刻就像掉进了一张密网,挣不开却也无法将它理清楚。
这个高深莫测的宸王爷,究竟是在想什么?伤她,却又不杀她,将她扔进大牢,却又手下留情饶她一命——那一脚若注入内力,以她这没有内力的弱质身体,是绝对撑不过今晚的。
想来想去,只能确定一件事情:至少夜琅邪希望她在别人眼里是倒霉的,悲惨的,永远昏迷快死掉的模样。甚至,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如他所说般,活到他放她出去的那一天。
想通了这一点,楚绮罗心情略略变好了些,至少,夜琅邪没有一脚踢死她,已经算是她祖上烧高香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一副虚弱得快死的模样躺在枯草上躺了一整天,奇怪的是这期间夜琅邪再没来过。
她努力装出一副漠然的样子,借以掩饰自己的心急如焚:楚家案子开始审了吗?宸王爷会不会手下留情?秦恪……希望他不要扯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狱卒刚折身出去,头顶就传来一声轻响,一身夜行衣的秦恪从梁上跳下来,扑到她面前急急地道:“绮罗!你……”看着她苍白的脸,以及略带潮湿的衣裳,后半句噎在喉头说不出来了。
楚绮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皱了皱眉:“秦恪,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你家出事,就往回赶了,你傻啊,你求宸王爷做什么!那种卑鄙无耻,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帮你!你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秦恪素来阳光的脸此刻布满阴霾,伸手来抱她:“来,我带你走!”
“胡闹!”楚绮罗站起来倚墙而立,怒喝道:“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把秦家扯进来!如果你在,你爹爹或许会帮我家说上一两句好话,但你若……”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陡然拔高声线:“你怎么进来的?”
一身夜行衣,还能是怎么进来的?楚绮罗抚额,真想一巴掌抽死他,她反手一推:“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不!要走一起走!”秦恪的大少爷脾气发得很不是时候,虽然是为了她好。
因为下一刻,他们便听到了令人闻之丧胆的声音:“秦家大公子难得光临寒舍,绮罗为何这么急着赶他走呢。”夜琅邪笑吟吟地缓步踏入,身后侍卫及时铺好毛毡,他懒洋洋地靠坐着,甚是温和。
虽然他在笑,但楚绮罗感觉心底都冒出了寒气。他说她是贵客,原来是为了引出秦恪么,难怪兵卫森严的宸王府,以秦恪的三脚猫功夫都能这么轻易就探到森森守卫的私牢……
她面色一寒,凝声道:“宸王爷摆出这么大阵势,竟然只是为了秦恪么。”
“当然……”夜琅邪拖长声调,扫了眼微怒的楚绮罗,才微微一笑:“不是。”
按理说她不该相信他,但莫名的她的心就安定下来:“多谢宸王爷成全。”反手在仍然呆立着的秦恪臂上狠狠一掐,压低声音道:“与他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