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翠儿低声应了,踱着小碎步袅袅娜娜进来,清香扑鼻,似乎有些怯生般微垂着脸:“小姐。”
皱眉看了一眼,楚绮罗直觉这个翠儿有点不对劲,翠儿在娘亲身边这么多年,向来做事干净利索,何曾这般扭捏过……说了这半天话她也有些渴了,倒了杯水慢慢喝了起来,神色自若好像什么也没察觉一般。
那厢绿春已经卸完妆,还了原本清清爽爽的面容,红扑扑的小脸蛋有些小圆润,显然是这些年养得太好,大概是刚卸妆,小嘴带着一丝湿意,粉粉的很招人喜欢,尤其是那小巧的鼻子和瞪大的眸子更让她整个人精神百倍,她调皮一笑:“妞,怎么样?”
真好,这些年过去,她还是老样子。楚绮罗递过茶杯,捏捏她的小鼻子:“不错,很不错。”她不说,她也不问,反正绿春藏不住话,等会就会忍不住倒豆子似的倒个干净的。
但奇怪的是,她们就这么干坐着坐了一个时辰,绿春也没有开口,两人面不改色喝了大半壶茶水,楚绮罗甚至能感觉到空荡荡的肚子里咣当咣当地响,她放下茶杯笑了起来:“有长进。”
以前憋不住话的绿春现在竟然也学会了隐忍,看来这些年她也不止学了劈柴吧……楚绮罗斜睨着她,正对上绿春贼兮兮的笑容:“怎么,想挑衅?”
“哟,你竟然自寻死路?行啊。”楚绮罗也来了兴致,随手抄起茶杯盖上茶盖,用力举高,水沿着杯盖间的细缝流出来:“开始!”两人幼时最爱的斗趣方式,水尽前定输赢。
“秦磨利刀斩李斯,齐烧沸鼎烹郦其。”绿春毫不犹豫。
微微一笑,楚绮罗吟道:“可怜黄绮入商洛,闲卧白云歌紫芝。”
“彼为菹醢机上尽,此为鸾皇天外飞。”绿春想了想才对出来。
这一句倒是有点意思,眼中迸发一丝赞叹:“去者逍遥来者死,乃知祸福非天为。”
最后一字吟完,杯中水已流尽,楚绮罗放下茶杯:“不错呐,这些年没白劈柴。”唇角弯弯,忍不住想笑,想必劈柴的同时,她那师父也是不会任她逍遥的……
皱起眉,绿春颇不服气:“我好累的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很气我,说你师父是个男人,教出来的徒弟却还是有点女孩子的味,你调皮归调皮,规矩学问还是学得有模有样的,可我呢,我啥也没有!就皮!”
想起她师父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楚绮罗也笑了起来:“哈哈,我想象得到。”
“不成。”绿春挥挥衣袖:“我不服,你对对这个!烟锁池塘柳。”得意洋洋的小模样,骄傲的小脸上满满写着五个大字:你对不出来!
茶杯举在眼边,楚绮罗细细品味一番这五字,越想越有意思,忍不住出声赞道:“妙!”每字嵌【火、金、水、土、木】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幽静的池塘,周围绿柳环绕,一层层烟雾将其深深的笼罩。这简直就是一幅山水画。
确实是有些难对啊,楚绮罗沉吟片刻,缓缓笑道:“烨铺河埂桃。”
一样有五字偏旁,顺序一致,且意境是另一种妙:河埂上桃树林立,桃花欲燃。这就是一幅流动的画。绿春呆滞地看着她,突然一声尖叫扑了过来:“啊啊啊,我要掐死你!我想了一年都没想出来啊!”
两人笑闹一番,绿春才一指静候在旁的翠儿:“这是我爹派来监视我的丫鬟,我让她化为翠儿伴着伯母,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她神秘一笑:“你知道吗?那个甚马王爷还说是伯母故交呢,我给翠儿易了容他根本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