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找牌子吗?”沈念一居然放开了手,走到小忠的尸体边,拨转过来,露出底下的另一具女尸,手指晃动,已经拿捏住一块暗金色的腰牌,方才小忠摔了下,怀中的物件跌落出来,“要不要连牌子一起带走?”
“给我,放在地上,对,就放在我脚能够勾到的地上。”她眼中发光,仿佛这块牌子比什么都来得更要紧。
“小忠是你毒死的吧?”沈念一弯腰放下腰牌,“女尸挖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惊慌,根本不曾留意到屋中其实有两个如意,你就摸到门边去,在门栓上抹了一层毒,小忠开门关门,只有他接触到门栓,等他逃走以后,你又借机,将毒药用帕子擦去,又或者根本还来不及擦,那根门栓依然是剧毒之物。”
腰牌才碰到地面,他一个抄手又重新拿回在手中,眼睛微微眯起:“这是什么腰牌,让你如此紧张,非要找到了才肯走,既然是要害之物,你又如何会放在小忠手中,我委实有些好奇了,所以,你不能走,留下来替我解惑。”
解是开口音,沈念一的手指曲起将腰牌笔直弹出,正撞在对方的下巴处,惑是闭口音,他的另一只手衣袖展开来,云卷云舒般揽住郑容和,朝着自己所站立的方向扯动。
危险的状况,瞬间迎刃而解,沈念一看着冒牌货,被他的指力所伤,腰牌在下巴处撞出淤痕,还牢牢将腰牌握在手中。
“这不是你的腰牌,而是属于小忠的。”沈念一跟着于泽走了一圈,小忠跑是因为发现出了状况,那么他回来是为了带走同伴,真可惜,同伴要比他心狠手辣地多,已经早一步做下杀人灭口的打算。
小忠是拿人钱财,为人做事,怕是到死都以为同伴与他一样,想要手头宽泛些,却不知对方才是名符其实的杀人,利用小忠不过是为了他是服侍大公子身边最近的人。
“他也不仅仅是为了钱,还为了某个人。”沈念一的眼神微带怜悯,小忠摔倒时,与女尸几乎脸贴脸,他都不曾害怕大叫大喊,正如前头猜测的,死者是与他关系很密切的人,只有骨血亲人,才能够让人不会觉得害怕。
“是,都让你猜中了,死的是他亲姐姐,他们俩没爹没娘,姐弟相依为命。”冒牌货知道是逃不掉了,沈念一不过是一根手指的指劲,已经差些击碎了她的半张脸孔,那还是手下留情,为了要留下活口,如果使足十分的劲,怕是足以当场令她毙命。
“姐弟两人都在侯府当差,他姐姐死了,你就顶着她的身份留下来。”沈念一淡淡看着她道,“既然能够换成如意的脸,那么换成其他丫环的脸,应该也不难。”
冒牌货诡异地一笑道:“少卿大人也有揣测错误的时候,他姐姐被挖出来的时候,老太太不是已经说了,她不认得这张脸吗,小忠的姐姐不是侯府里的下人,她是宜春楼的挂牌姑娘。”看到沈念一分明也有些吃惊的样子,她笑得更加欢快:“早听闻大理寺审案很有些手段,我这个人最是胆小的,所以恕不奉陪了。”
沈念一见她抬手,已经知道要糟糕,想要抢步而上,对方笑容僵硬在嘴角,整个人瘫软成泥,横卧在地。
“大人,小心有毒。”唐楚柔立时提醒道。
方才,两个人的对话,每一句都叫人听得心惊不已,居然都没有人敢出声,直到对手服毒自尽,那块腰牌叮地一声落在地上,声音清脆而孤寂。
“我知道,我早该知道,她不会留下活口给我。”沈念一依然将腰牌捡拾起来,“这块腰牌既不是她的,也不是小忠的,她本来以为拿住了这个,可以保住性命,可惜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一个人都没有能活下来。”
“大人,毒药遇到口涎即刻传入体内,没有药可救。”唐楚柔又将掉落在地的匕首捡起来,“大人,还有这个上头,也抹了剧毒。”
“与凤庆郡主洞房中的那一把是否相同?”
“完全相同。”
“那么,这个案子牵涉甚广,人数甚多,不能立时破案。”沈念一细想,现在留下的两名活口是薛家真郡马与在大街上装疯行凶的翰林馆査学士的三公子,当然孙世宁也可以算作一个,但她的药性是由侯府老太太经手,前后因由已经断清,与主案没有多大干系,暂时也无法作为人证。
“大人,侯爷回来了,护国侯回府了。”于泽在外头接到消息,匆匆进来禀报,“正往此处而来。”
“回来得真是时候。”沈念一低语一句,飞快地抬头说道,“老郑,你不是大理寺的人,护国侯回府,你在此地多有不便,请先回正安堂,有消息的话,我立时再让人通知你,小唐,再看看几具尸体,还有什么细节没有注意到的,于泽在门口迎着侯爷,这是他的家,他的府,还是要留三分薄面给他。”
留下孙世宁来,单薄的身形,却冲着他微微一笑道:“护国侯回来,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