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玉浅所预言的那样,姜小僧作画,无论是在对物体特征的细心观察上,还是在主观思想意识的表达上,都越来越有自己独特的思路。
在他十三岁的时候,自己的画风已经开始形成,但是这种自己摸索形成的画风,也是没有经过验证的,极其危险的画风。因为,姜小僧用自己画风画出来的东西,就像五年前画的野兔子一样,只能用“乱七八糟”四字来形容。
好在道圣子毕竟不是普通人,不会轻易抹杀姜小僧乱七八糟的画风路子,而是顺其自然地发展。
因为姜小僧在画面美感上的不能突破,道圣子心急如焚。所以,与其说是姜小僧在坚持自己的奇怪画风,不如说是道圣子在艰苦地坚持顺其自然的教学方法。
但如果每一样动物都因为要细致地画出一万零八根毛,所以画面上全都是毛的话,那这样的画虽然很特别,作画的人也很辛苦,但也实在是还少了美感。
更可怕的是,姜小僧不仅不从数毛发的作画风格中解脱出来,反而更迷入了数毛发。
有一天,道圣子问姜小僧:“小僧,我看你又数了十天毛了,这一回,你数到多少了?”
姜小僧头都没抬起来,盯着自己手中的小兔子道:“爹,兔子身上的毛可真多呢,我已经数到六万七千根了!”
“什……”道圣子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儿子能一根一根数到六万七千根,说明他实在是既有毅力又用功头脑还很发达,但是如果一个人能够这么发达数这么多根头发,那是不是也可以说,这个人已经疯掉了?
基于儿子的安全考虑,道圣子终于对儿子数毛发的举动提出了异议:“小僧啊,我想,你数到了六万七千根,已经数得很清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再数毛发,是不是应该实际一点,多从画面入手,注意画面的美感呀?”
姜小僧却坚决地道:“不行,我已经数了一千多次了,还没有数完整过一只兔子的毛,我一定要继续数下去,直到数完为止!”
说罢,小僧又开始数起兔子毛来。
姜花儿刚好从门外走进来,她将道圣子拉到一边,指着姜小僧的背道:“圣子,你看小僧他数得自己眼睛都红了,而且,每数一次,皮肤都会变得泛黄,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生什么意外呀?”
道圣子也拿不定了主意:“谁知道呢?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愿他这一次能将所有的毛发都数完,数完了总该没事了吧!”
姜花儿望着入了迷的姜小僧,皱起了眉头。
这样,姜小僧再数了一天。
正午时分,姜小僧数着数着,突然笑了几声,道圣子与姜花儿见姜小僧形态怪异,便过来看个究竟。
正当他们出来的时候,只见姜小僧口吐白沫,眼珠泛白,还没等两人反应得过来,姜小僧往侧一栽倒地,四肢直蹬,已经昏死了过去。
姜花儿尖呼一声,赶紧跑过去,她不敢去强行弄起姜小僧,只得将姜小僧的颈子垫高,不让痰阻住了咽喉。
道圣子也慌了手脚,赶紧往庙门外跑去叫大夫。
大夫很快就来了,两夫妻在大夫的指引下,将姜小僧抬到了床上。
&期孩子常见的癔病。
三天之后,姜小僧才醒了过来。
本来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可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姜小僧醒过来之后,竟然不认识姜花儿和道圣子了。
姜花儿和道圣子没有气馁,他们两夫妇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姜小僧明白了自己是什么人,他们两夫妻是他的什么人,以及他以前发生的一些重要事情。
好在除了记忆好像失去了外,倒没有出现其他的后遗症。
事后,姜花儿问姜小僧,他还记得什么,姜小僧说:“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有一团光芒从我的脑袋里被掏走了。”
有什么东西会掏走他脑袋里的什么光呢?姜花儿听得不明所以,道圣子也猜不出什么原委。
道圣子夫妻认为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全都是因为姜小僧数毛发伤了太多的脑筋的缘故,所以从此以后,道圣子与姜花儿再不许姜小僧数毛发了。
但数毛发却仿佛成了姜小僧的本能,一趁着两夫妇不注意时,姜小僧就又开始数起了毛发。不仅数兔子的毛,还数树叶子的数目,鸡的绒毛等等东西,反正能数的,他都数。
而且,每数一次毛发,到达一定数目的时候,姜小僧就会像最初那次出现状况一样,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既而昏厥,醒过来之后,便又失忆。
不过,虽然每一次都会失忆,但失忆过后,每一次数毛发的速度,都会比上一次快。
姜花儿做了一个实验,用同样多的时候,前一次数到六万七千根,下一次就能数到七万三千根,再下一次,居然数到了八万二千根了。
那一天,姜小僧又在数毛发,数着数着,他突然头一闷,周身一暗,感觉自己的灵魂飞出了躯壳来到黑暗的幽冥世界一样。
正在此时,他看到了戴着扁长帽子的算命先生,手拿一对算命时边唱边打的卦板,腰间挂了一串小木卦,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八卦长衣,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个仙人。
他突然意识到,就是这个人,摘走了自己脑袋里的发光的一团什么东西,他便用手怒指着此人道:“喂,你是谁,为什么要从我脑袋里掏走东西?”
那个人见姜小僧看见了他,也惊道:“嘿!你这小凡人,怎么能看到我?”
姜小僧壮起胆子,道:“这么大个人站在我面前,谁看不到?说,你为什么摘走我的脑袋里的东西,我娘说我老是忘记以前的事,是不是你这个妖怪在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