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和汤力都摇了摇头,两个人不管是从性格上来讲,还是从平日里的工作强度来说,都注定了不会是那种夜店咖,汤力不喜欢太嘈杂吵闹的环境,贺宁也是一样,更何况辛苦工作了一天之后,他们也没那个精力再去外面疯疯闹闹。
“我看你们俩也不像……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俩一看就是特别有正事儿,一天到晚都一心扑在工作上那种,就像……就像……焦裕禄似的!”宋天禄觉得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赶忙想办法弥补。
贺宁差一点就把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给喷了出来。像焦裕禄似的算是怎么一个类比啊?这实在是一点儿都挨不着,不过转念一想,像是宋天禄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估计一时之间他脑子里能够想到的与爱岗敬业,无私奉献这种道德品质有关联的著名人物,就只剩下学生时代学习过的焦裕禄了吧?换句话说,以他的水平,还能记得焦裕禄,倒是也已经值得称赞了。
“我是怕你们俩听不懂我说的事儿,就那么随口问一句,既然你俩也都不泡夜店,那我就跟你们介绍一下,”宋天禄说起夜店里的事情,倒是非常的老道,“其实你要说夜店里头能玩儿的东西能做的事,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回事儿,都半斤八两,所以为了招揽顾客,他们就得想点花招出来。我那天跟那小子差一点闹起来的那家夜店就弄了一个小费打赏的办法,花钱买一种能挂衣服上的小牌牌儿,觉得谁好就可以给谁,回头对方就拿着自己一晚上得了多少,去跟夜店老板分提成,价钱不一样,那个小牌牌儿的大小也不一样,反正越贵越大呗,他们店里还有一个跟大水缸的缸口那么老大的,放在吧台后面做宣传,那个好像得十万块钱还是多少来着,到现在听说还没有人买来用过呢。这种打赏你给谁都行,觉得跳舞的小姑娘长得好看,可以给她们,觉得唱歌的唱得好也可以给,就算是服务员态度你觉得好,也可以给,怎么说呢,挺能让人找到一种大老爷的那种感觉的。”
贺宁听着也觉得这家夜店还真的是很精明,抓住了人的这种心理,一方面因为可以得到切实的好处,所以服务人员对于能够获得打赏的顾客自然是会想方设法的努力迎合巴结,而顾客追求的也或许就正是这种被人仰视,被人讨好的体验,再加上任何人之间难免会有攀比心,想要摆阔的时候,谁有愿意自己被人给压了一头呢?而一旦攀比起来,最终获益最多的,自然还是商家本身。
宋天禄给他们介绍过了那个小费打赏的规则之后,又继续说当天晚上的事情:“那天我那个哥们儿确实挺喜欢跳舞的小姑娘的,所以就打赏了她,一开始么,也没想玩儿太大,就是逗一逗那个小姑娘,回头能过来跟我们打个招呼,喝个酒,聊聊天,热闹热闹就行了。我哥们儿是想拿最小的那个打赏,十块钱那种指甲盖儿那么大的小牌牌儿,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然后挂那个小姑娘一身,看着不是炫么,结果这边他才刚打赏了两个,旁边有一桌一下子就给打了个一百块钱的!结果那小姑娘也是现实,一看那边大方,立刻就跑过去那边又跳又抛媚眼儿的,这我朋友就有点不高兴了,我也觉得面儿有点挂不住,毕竟那天晚上是我做东,有我在,我还能让我朋友被人给这么就压下去了?所以我就当场买了两个一百的也让服务员送过去了,那小姑娘就又过来跟我们又招手又飞吻的。说实在的,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儿没劲,这也太有奶就是娘了!”
“既然你都觉得没劲了,怎么后来还能闹起来呢?”贺宁问。
宋天禄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后来我跟那小子闹起来,其实说白了跟跳舞那个小姑娘就没啥关系了,顶多说白了就是被她白白捡了便宜呗!主要是我就不太服气,那小子叫什么名我到现在也记不住,但是对他这个人印象还是挺深的。我看他穿戴的那一身,没有一样东西是拿得出手的,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口袋里面有底的人,我最看不得的就是明明很穷酸,还跑出去充阔!所以那天我就是打定了主意,想要跟那小子别别苗头,杀一杀他的气焰,看他还嚣张什么。”
说着,他又觉得这话不太准确,赶忙更正说:“其实也算是他们先跟我们杠起来的。那天我不是给跳舞那个小姑娘买了两个一百的牌牌儿么,过后哪怕那小子也买两个,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可是他偏偏不!一出手,买三个!你们说说有没有这样的?我买两个他买三个?这不是故意想要压我一头么?这事儿我要是能忍得了,我就不姓宋!所以我直接一招手,买了一个一千的送过去了,想说这回终于可以把那边给镇住了吧!结果那小子也买了一个一千的。”
“那不就没什么问题了么,你方才不是说,你买二百他也买二百,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那现在他跟你买的数目是一样多的,你还气什么?”贺宁开口问宋天禄,顺便心里也暗暗的感慨,宋天禄这种富二代还真的是有够乱来的,为了跟别人别苗头,居然用这么没有任何意义的无聊方式撒钱玩儿。
“那怎么能一样!我买的那可是一千的!”宋天禄很显然回忆起当天晚上的事情,情绪也又被带回了当时的那个情形下,所以略显激动,“他在这种时候了,跟我买一样的价钱那是想表达什么啊?不就是想表示我那不算什么,想表示我也就那么回事儿么?我能让他把我给比下去?那我必须反击啊!所以我就又接二连三的买了四个一千的送过去了。那小子居然也跟,我买四个,他还买五个!就这么杠了几轮之后,我那火气腾腾的就起来了,我就跟服务员点了一杯酒,让他给那小子送过去,顺便帮我捎个话,就说‘兄弟,别为了争一时意气就硬拼,想一想这个月的饭钱还剩下没有,做人得量力而行’。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小子回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管好你自己得了’!我当时一下子那火啊,就压不住了,直接就跟他吵了起来,要不是夜店里头的人拉着,一头劝我,一头劝那小子,我俩那天非得在哪里打起来不可,你们是不知道那小子态度有多嚣张!”
“那到最后你们两个算是谁输谁赢啊?”
“没有输赢,不是被人劝开了么,”宋天禄有些悻悻的说,“那天我朋友也死活拦着,要不然我也不想白白便宜了那小子,你们都不知道那小子骂人有多脏,简直我都没脸把他说的那些玩意儿给学出来。”
“当时被劝开了,你可以过后想办法啊。”贺宁开玩笑似的对他说。
宋天禄连忙摆摆手:“你可别套我的话,这个圈套我是不会进的!我知道我跟人家拼打赏这事儿确实有点冲动不过脑子,但是我也真没傻到那个地步!再说了,那小子有来头,我也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