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小丫头突然提及芍药,我心里不禁动了动,顺着她的话问道:“芍药姑娘……好相与么?”
小丫头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姊姊可千万提防着芍药,她这人最是跋扈。姊姊来之前我跟着芍药姑娘,她想骂便骂了,想打也就打了,待姑娘们也没个好脸色,纵然是妈妈,也须得忍让着她。”
我默默地记在心中,随手取过小丫头摆在我床榻上的衣裙,摸上手只觉轻薄软滑,待我穿上身,在铜镜前站定,才知道这衣衫有多单薄。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将向两边扩得过开的交领往脖子下拎了拎,仍是遮不住锁骨。
“海棠姑娘,穿戴齐整了咱们便快些往前厅去罢,本就已经迟了,再去晚了妈妈又要责罚。”小丫头焦急地催道,不时向外张望,因此也未能觉察我正不住地提交领,扯送腰肢上的束缚。
直催了三四遍,我已是无计可施,想着白日里的青楼,往来都是姑娘丫头,小厮也未必能见几个,也不必扭捏了,先将眼前这一阵应付过去再说罢。
于是,我便跟随着小丫头往楼下去,因上衣紧着,呼吸也不太顺畅,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就这么一直到了林妈妈跟前,她叹着气看着我由远走近,同她行过礼,便忍不住轻声问道:“衣裳不合身么?”
我点点头,也低声回她:“不曾穿过这样的衣裳,有些不惯。”
林妈妈瞥了我一眼,沉了沉脸,“那便从今日开始习惯。”
我张了张口,到底也没能回一句嘴,倒不是我惧怕了她,只是前厅里或站或坐了许多的姑娘,我初来乍到,若是露了锋芒,只怕教旁人有心提防,反要坏了事儿。
林妈妈的脸色变得极快,一转身便又笑得和煦亲切,拉起我的手,向众人道:“都来见见罢,这位海棠姑娘,昨日才到咱们百花楼,来补芙蓉的缺儿。”
这话一出,众女的神色皆变化开,各不相同,倒也而有趣。大多是惊讶又轻蔑地上下打量我,也有些端着副要看戏的兴奋,我将她们扫视过来,见一人目露了怨恨,死死地瞪着我,唇边却又带了鄙夷的浅笑。
此女的面貌较旁的姑娘要娇美些,杏眼薄唇,美则美矣,只是透着股子凌厉气儿,较玉迎人的玉符差了好些,较百花楼先前的海棠,则差得更远。我猜她便是芍药。
果然,林妈妈冲她招了招手:“芍药,你过来。”
芍药翻了翻眼,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扭地走了过来,朝林妈妈僵硬地屈了屈膝。